唐霉毫不在意的执起了玄泽锥的锥首,小心翼翼的又把那条灰色长巾收进了怀里,嘴里含含糊糊的嘟囔道,“你看不上这丝巾,却又哪里知道,这丝巾在我眼中,是任何珍宝都难以企及,是我的的命根子......”
风亦飞愕然,你的命根子就是拿来当武器的吗?
等等,这句话好像有些歧义。
有些刘备文里貌似还真是这么形容......
见唐霉已抬步行出,风亦飞急忙抛开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抓着锁链紧跟了上去。
还是绕来绕去的,唐霉走着走着时不时的又退后下,再转向另一边,忽左忽右。
很奇怪,走进这片地带,风亦飞总是不自觉的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是幻阵所致,就是被阵法影响了感官。
要不是唐霉就抓着锥首一路扯着走在前面,在这迷蒙的灰雾中,风亦飞怕早就走错路了。
过了两三条狭窄的巷子,行经了好几栋房屋。
风亦飞突觉那奇异的感觉一散,轻松了不少。
眼前似乎是条普通的街道,被灰雾遮掩,风亦飞也只能看见前方的一栋两层的六角楼阁,边上邻着的小楼还要高些,着实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唐霉却是走了进去。
风亦飞跟着步入,打量了下四周。
一样里面也是雾气弥漫,地方不算太大,隐约能见雾气后的粗硕柱子。
六角楼嘛,周围的柱子多些也正常,还都是雕梁画凤,极尽精致之能事。
四下的家具还是挺齐全的,就是不太分得清主位,靠墙都有案几台凳。
问题是正中的位置还有一根大红漆的圆柱,一条浮雕凸起的蟠龙盘绕着上半截柱子,鳞角分明,张牙舞爪,活灵活现。
风亦飞觉得有点不太对头。
这样的一栋楼阁,就是周围的六根柱子作为承重柱已是足够,为什么要在正中还设一根柱子,看那柱子的顶端,虽多了个环座装饰,与柱子接近严丝合缝,但以风亦飞的目力,还是能看出有缝隙。
不太像是接在天花板上,而像是贯穿了楼板,直达上方。
事出反常必有妖,风亦飞走近了柱子。
登时,探查机关自行发动,在那条蟠龙上出现了个金色的小齿轮。
这柱子上设置了个机关!
莫非这柱子就是阵眼所在?
可按风亦飞从武侠玄幻里了解到的情况,什么大阵的阵眼都是中心枢纽,必定会有其奇异之处。
像唐门这天覆迷踪阵,平时一切正常,发动就能让整座城池变成一方大阵,如果这柱子是阵眼的话,是怎么启动大阵的?
奇怪!非常奇怪!
唐霉在左近,还没弄清楚他的意图,风亦飞也没贸然去破解机关。
“这里就方便说话了,在这楼外环着的是个小九宫阵,没我领路,你不精于阵法之道,是进不来的,失去神智的碧磷毒人也来不了这里。”
唐霉说着又从怀中取出了那条灰黑颜色,污浊不堪的长巾,一双小眼睛定定的望着,眸子里满是悲伤之色。
这该不会是他情人送给他的吧?原本是条围巾?风亦飞心中猜测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有那么大的仇恨吗?”唐霉深吸了口气,“一切都得从这幸福黄丝巾说起。”
幸福......黄丝巾?
风亦飞嘴角抽了抽,瞧着唐霉手中那条湿嗒嗒的,活像从粪坑里捞出来的长巾。
怎么也不可能和幸福这两字联系在一起。
哪配得上这字眼?
这玩意原来是黄色的?
“为何作如此反应?须知翡翠石中藏,有些东西的好处,并非单从外表可以看出来的......”
唐霉叹息了一声,也不顾那灰巾的肮脏邋遢,双手捧起,贴在脸上轻轻的摩挲。
油脂与他面上的一脸疙瘩直磨得“吱吱”作响。
风亦飞都好担心,他那脸疙瘩会爆浆。
“都快成黑的了,对你很重要的话,你好歹洗上一洗呗?”
唐霉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不洗,径直道,“这是以巴蜀特产的金猺蛛丝,混合黄麻花线织成,不但既轻又暖,而且坚韧无比,寻常刀剑难损,每次绕在肩上,那感觉就如同躺在情人的怀抱里,幸福得难以形容......”
你家情人是满身出油的么?
风亦飞心底吐槽了一句,“这东西是你的心上人送给你的?”
“她......她是一个十二分漂亮,十二分温柔的女孩儿,当年的我,就像阁下这般英俊潇洒,俊朗不凡,跟她在一起,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羡煞旁人!还记得......”
唐霉似触及到了内心的伤痛,不禁双目垂泪,停顿了下。
别人流眼泪是直淌而下,他的眼泪是九曲十八弯,从密集的疙瘩缝隙里散绕滑落。
最奇异的是,他的眼泪还是淡蓝色的,一如他的双瞳,还满带油亮的光泽。
见他这样的情状,风亦飞也没取笑他的心思,静静的听着。
唐霉又吸了口气,“.......我们山盟海誓,说过非君不嫁,非卿不娶......这丝巾,就是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她说过爱看我的笑容,所以不管环境多么恶劣难堪,我也坚持笑着面对......”
哽咽了声,唐霉继续说道,“......她说过要我好好珍惜这丝巾,所以我从不离身......自她逝去后,无论进食如厕,洗澡睡觉,我都带着......这上边有她的气息,就如她还在我身边......日积月累,由黄变黑,一点一滴,都见证着我俩至死不渝的真爱.......”
风亦飞看着他的眼泪渗进了灰巾中,与那巾上的油脂像是如出一辙。
这丝巾该不会就是浸满了你的泪水吧?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也确实是够深情的了。
虽是面目可憎,引人厌恶,也算情深义重。
唐霉越哭越是伤心。
风亦飞一下瞪大了眼睛。
我去!
眼泪也就算了,鼻涕都出来了!还抹上去了!
阿娘喂!你对你的定情信物好点成不成?
赶忙打断道,“你的爱人是怎么死......呃......怎么去世的?”
唐霉再度深呼吸,颤声道,“我才与她商定了好了婚期,回门中找长辈禀报,可再返回去寻她之时,却发现她被人离奇奸杀,我伤痛欲绝,几欲随她而去,可这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到这里,唐霉已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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