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的一个夜晚，老侯先喝过半斤白酒，又喝了整整一壶米酒。


    老侯醉眼惺忪，摇摇晃晃，想找个地方撒尿，一失足掉进了家门前的深水池塘里。


    老侯毫无意识地沉入塘底，连一声呼喊也没发出。


    那一刻，池塘边蛙声大作，百虫齐鸣。


    几天后，当人们发现老侯时，他已经是一具浮尸，像一只死鸭一样半浮半沉在水面，周围还缀着翠绿的浮萍。


    得知这个消息，庄小维一时不敢相信。


    在冷饮店里，庄小维往老侯常坐的位置看去，仿佛看见他还在那儿吹胡子瞪眼，再一看，又空空荡荡。


    舒婧也表示伤心：“人啊，好好的，说没就没了！”


    老侯的骨灰从火葬场取回来后，埋在了河畔。


    庄小维带着小黑从河边走过，碰到了哑女。


    哑女六十几岁的年纪，除了说话靠比划外，论身材和外貌，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美女。


    在埋着老侯骨灰的小土堆前，哑女倒洒米酒，烧着纸钱，哽噎啜泣。


    庄小维知趣地没有打扰哑女，站得远远的。


    站在远处，庄小维看着纸灰飞扬下哑女恸哭的身躯，莫名地鼻头一酸，眼睛也湿润了。


    只有小黑无忧无虑，正在河边草丛中追逐着低飞的蜻蜓。


    ******


    高考成绩快出来了，庄小维打算回学校一趟。


    庄小维心里一个劲地祈祷，不要考得太差，否则，无地自容，情何以堪！


    一大早，庄小维在冷饮店前，等着上城的头趟班车，怀里揣着芷其婶给他煮的两个茶叶蛋。


    班车来了，庄小维一个箭步上车。


    小黑也想跟着上车，却被胖乎乎的女售票员喝了下来。


    “汪！”小黑有些委屈地来到舒婧身边。


    班车开动了，庄小维向舒婧挥手。


    小黑汪汪地追着班车。


    “小黑，回来！”


    小黑听到了舒婧的叫唤，它回过头，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不甘。


    结果，庄小维的高考成绩出乎意料的糟，连专科线都没上。


    考出这样的成绩，庄小维感觉无脸见人。


    庄小维没有和任何同学联系，包括班长左璇和远在京城的李小茗，悄悄地回到了庄家村。


    庄小维回到庄家村，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卡拔了，好像这样可以暂时一了百了。


    芷其婶得知了庄小维的高考成绩，背过身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庄小维自己倒是心如刀割，想哭，但又忍住，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


    舒婧知道庄小维高考落榜的事情，问他：“出去打工，还是复读？”


    “你觉得呢？”


    舒婧认真地看着庄小维：“复读一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舒婧美丽眼神里的期待，让庄小维动容。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庄小维九月份回到学校，成了一位沉默寡言的复读生。


    秋天到来，天气渐凉，舒婧应时而变，把冷饮店改成了小吃铺。


    中秋放假，庄小维从学校回来，坐在舒婧店里。


    舒婧便热情地请庄小维吃扁食和笼床粄。


    舒婧上下打量着庄小维：“瘦了一圈！”


    庄小维苦笑了一下，芷其婶也这样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