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起案子是君天所的程律推了的,继母虐杀继子的案子……”
“被害人多大岁数?”
“八岁。”
萧让沉默几秒:“我知道了,挂了。”
他用力合上笔记本电脑,沉眸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继母虐杀八岁继子……
会议室门开,宁稚和徐子星进门来。
“你开完会啦?”
萧让回神,看向宁稚,对她笑了下:“嗯,开完了,你呢?”
宁稚笑着走过来,他伸出手,她自然而然地牵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我们回来休息一下,稍后孩子们要去吃午餐了,我们得去餐厅值班。”
“好。辛苦了。”
宁稚笑:“辛苦的是这里的老师们,我就是打打酱油,不辛苦。”
萧让看向徐子星:“对了徐老师,收款账号记得给我一个,我把画款打过去。”
徐子星笑道:“不用了。霍昀说,那副画你喜欢的话,他买下来送给你。”
宁稚:“要的要的,这是我们对社区的一点心意。”
徐子星实诚道:“但是那副画压根就卖不到一百万,所以这钱我们收着也不踏实。”
宁稚笑:“你不是说拿出去拍卖,有的企业几百万也会拍吗?”
“那是企业对社区做捐赠,他们可以抵税的。”
萧让笑道:“没事儿,你把我们当成企业就行。”
宁稚附和:“对呀,我老公挣的钱也不比企业少,所以你们就放心收着,把这些钱用在孩子身上就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给显得好像看不起萧让,徐子星只好把对公账户发到宁稚微信上。
萧让立刻把一百万打到社区的公户,并备注捐赠款,这样社区就不用缴税。
钱一转出去,徐子星的手机立刻就收到了短信。
她感激地对宁稚和萧让鞠了一躬:“我代替社区的所有孩子,谢谢你们,谢谢!”
宁稚赶紧扶她起来:“徐老师,您别这么客气,这点钱不算什么的,而且您谢谢我们,我们特别不好意思,这钱也不是您自己拿的,都花在社区了不是吗?”
徐子星笑着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我是社区的负责人,我必须要代替社区和孩子们谢谢你们。”
宁稚和她抱了一下:“我也要谢谢您和社区,愿意接受书磊这孩子。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却因为有你们,有社区,而拥有了温暖光明的未来。谢谢你徐老师。”
俩人深深拥抱了下,徐子星接到电话,去处理突发状况,将会议室留给了宁稚和萧让。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宁稚叹息道:“她原本可以轻轻松松地在香港当一名证券律师,压根不用为了这个社区拉下脸,到处拉赞助,为了一百万,这感谢那感谢的。这些钱又没落她口袋。”
她问萧让:“证券律师挺挣钱的吧?”
“嗯,上市项目的标的少则几十亿,多则百亿,霍昀那种保荐人拿大头,他们证券律师拿得也不少。”
“她放弃证券律师的工作真的很可惜,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哥哥吧?”
萧让摇摇头:“我认为不是。以她和霍昀的收入,要解决她哥哥一个自闭症的问题并不难,根本不用砸下全部身家去做这个社区,应当还是为了这个群体。”
“他们真的好伟大。跟他们比起来,咱们真的是俗人。”
……
过了三四天,萧让在网上没搜到诋毁宁稚的小视频,这才带着宁稚回北京。
他有一个案子快开庭了,总呆在龙城也不是事儿。
回北京的航班上,他和宁稚聊起了那起继母虐杀继子的案子。
宁稚诧异:“张旭没听错吧?法援组织为什么要指派我呀?我又不是什么着名的刑辩大律师!”
萧让面色凝重:“我认为是你年前打赢了秦文珍的案子,导致几年前的许小屏的案子又被翻出来,法援组织认为你擅长这类案件,所以直接指派给你。”
宁稚冷静下来:“你说这案子是什么情况?继母杀害继子还是继子杀害继母?”
“继母虐杀继子,并且。”
“继子多大?”
“八岁。”
“八岁?!”宁稚大骇,“八岁的孩子啊!嫌疑人怎么下得了手?”
她因为太过震惊,音调都拔高了。
商务舱内其他客人都闻声看过来。
宁稚对众人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小声问萧让:“这种案子怎么打?一个八岁的孩子,难道还能对她产生什么生命威胁吗?就算孩子对她产生了生命威胁,她出于正当防卫,她也不能是虐杀啊!这根本没得打!”
“这案子到时候如果指派到你手里,你就写无法承办的申请交上去,他们会重新指派别的律师。”
宁稚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问萧让:“这案子总不能是第一个就想起我吧?是不是指派给别的律师,别的律师不干,才指派给我呀?”
“听说之前指派给了程儒言。”
宁稚嘲讽道:“我就说吧,首先指派的肯定是有实力的邢辩律师,就像程儒言这种,哪会想到我这种透明小律师。”
萧让笑:“经过许小屏和秦文珍的案子,你现在绝对不是透明小律师了。你名气大着!刑事案件是最容易打出名气的,因为案子受关注度高,程儒言以前也是这个路线闯出名堂的。”
宁稚坐直身子,抻了抻外套,故作严肃道:“是吗?所以我复制同样的路线,以后是不是也能成为程儒言那么有名气的律师?”
“熬个十年应该差不多了。”
“十年?”宁稚又蔫回去了,“哎,我们所都不知道撑不撑得过这三年呢。眼瞅着房租都快交不上了。”
萧让想起短视频下,那些说要去乾元所闹事的留言,说:“媳妇儿,要不把乾元所解散了,来金诚所?你可以不跟着我,自己带团队办案,也可以选一个你想跟的合伙人。”
宁稚笑:“你给的这个选择,是我23岁时梦寐以求的。那时候,我做梦都希望你能让我当实习律师,让我跟着你一起办案子,我做梦都想拿证成为一名真正的律师。当年的回旋镖,终于是在八年后,在我31岁这一年,击中了我。”
萧让搂紧了她:“解散乾元所,来金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