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茶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平日那些高高在上的红瞳人被自己追上，往日不敢直视的的红瞳，流露着当年自己亲人母亲被害时一样的惊恐之色。


    他连杀三人，内心积攒的怨恨得以释放，，等他拔出长矛，才发现周围没多少站着的红瞳人。


    看到不远处几头灰驴，他呼唤族人一起将五头灰驴拉到了陈风面前，每头灰驴背上驮着两麻袋麦。


    陈风和蓝狮正在审问德鲁纳，德鲁纳设想过多种情况，就是没想过自己会成了俘虏，战无不克的星雕跟这些异族一个照面就死伤大半。


    “我这个人很珍惜时间，看到那锅水没？在水开之前，你最好有话要说。”陈风指向了边上，几个伐罪战士已经升起地灶，准备烧水。


    德鲁纳满脸委屈，被蓝狮一拳打得现在都没缓过来，相比其他大祭司，他其实没做什么太多坏事，除了贪嘴，他对权力那些不感兴趣，所以这种谈判的事，经常让自己这个权力边缘大祭司去。


    看到灰茶他们带着战利品和十几个半死不活的俘虏归来，他委屈到了极点，忍不住低声抽泣。


    “哭？哭也算时间。”陈风冷声道。


    德鲁纳微微一颤，他抬起头看向嘴角始终带着微笑的陈风，这男人简直是瞳人古老歌谣里的恶魔。


    “你没问我呀？”德鲁纳低吼一声，作为男人最后的血性用在这里了。


    陈风看向蓝狮，蓝狮挠头咧嘴一笑：“好像是没提出问题。”


    “咳，你们银月湖来了多少人？”陈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德鲁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三位蓝瞳祭司带了两百人过来，其中一百多人都是灰瞳奴隶，还有三只白月雕。”


    蓝狮没等陈风开口问，他主动解释道：“他们称灰翼鸟为灰星雕，白翼鸟为白月雕。”


    “那白月雕比灰翼鸟还强？”


    “嗯......飞得快，防御力没有灰翼鸟强，它们性情更凶狠，体型稍小一些。”


    听完蓝狮解释，陈风心里有了数，他又看向德鲁纳，德鲁纳脸上的横肉抖动了一下，小眼睛里的红色很淡。


    “别杀我，蓝狮帮我说说话，当初真不是我要抓你们，你知道我只是听命令，最后麻人帮了你们，我没有杀那些麻人。”德鲁纳可怜兮兮说道。


    陈风乐了，刚还有点气势，现在一下就萎了，他继续问道：“你们这次祭祀神女，蓝瞳人打算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没资格进入圣地。”德鲁纳摇头道。


    蓝狮主动开口解释：“他没撒谎，他确实没资格进入圣地议事。”


    陈风意外道：“你居然帮他说话，刚才看你一副要杀了他的模样。”


    “首领，他说得没错，仇恨的源头在大祭司，他......平日对其他瞳色的人确实还不错。”蓝狮说完，灰茶和仆鲁那边发出了欢呼声。


    灰茶双手捧着混杂麦壳的小麦粉跑到了陈风面前，“首领，真的有麦！”


    德鲁纳十分委屈喊道：“我说我没骗你们！”


    陈风捏了一点小麦粉放在嘴里尝了一下，是熟悉的味道，只是有些扎嘴，这群瞳人那么早就开启了农耕，难道石磨都没造出来吗？


    “拆开两袋，分给兄弟们吃，吃饱了，我们再出发！”陈风一句话让灰茶几人愣住了，当场就吃战利品，这东方异族做事果然不合常理。


    片刻之后，陈风不由皱起眉头，这些星月海人难道没有任何烹饪技巧，看到许多灰瞳人直接围在一起，将小麦粉倒入陶锅里扔点盐进去，直接炒着吃了。


    他也没想展示一下厨艺，毕竟荒郊野外，还属于行军的备战状态，他只能等回去之后，再教这些灰瞳人，小麦面粉的烹饪方式可以玩出花来。


    ......


    银月湖南面，这里的开阔平地上流淌着一条银月河，一部分水来自银月湖，因此得名，它流经的地，成了小麦种植的丰沃之土。


    瞳人没有围墙的概念，只会给养殖的灰驴和长角羊围起栅栏，建筑上除了栅栏，他们懂用黏土混麦穗建屋墙。


    深夜满月寂照，为大地铺上了一层细盐，望着开阔的平地，陈风负手站在此地为数不多的土丘之上。


    身后响起仆鲁的声音，“首领，你不睡觉？”


    陈风回头笑了笑，“仆鲁，你们从来没有种过麦么？”


    仆鲁面露一丝痛苦之色，他沉声道：“种过，有一年太阳炙烤大地，我们抓不到兽，兽都去了南面和西面，父亲发现了地洞下面有水，就带我们种麦，后来被发现了，他被吊在木桩上，被晒死了。”


    陈风沉默，仆鲁抬起头认真道：“首领，我今天杀了两个红瞳人，却没办法跟灰茶一样高兴。”


    他应该是想说没有复仇的快感，陈风转身看向远方的大地，“互相仇杀，解决不了问题，你们的痛苦根源在那片大海之上，而不是人。”


    仆鲁皱着眉头思考很久，意识到首领是在针对神，才略带不自信的开口，“那神沐山的蓝月圣女，她.......”


    “这个时代能想到用信仰对抗信仰，是个不错的想法，只是操作不好，改变不了什么，我炎黄一族，从来不肯赋予神凌驾于人之上的权威。”


    仆鲁瞳孔震动，他没想到陈风敢在所有人都认可的神造的大地上说这样的话，他看向陈风的身影喃喃低声：“炎黄.......”


    “那蓝月圣女，她不是听从首领的命令么？”仆鲁疑惑道，当初蓝月他们一行人没有经过麻人的地盘，是直接从北面天澜山脉穿入星月海地。


    陈风沉吟一下才开口：“她想做什么，我大概能猜出来，她会怎么做，可不是听我命令才去做的。”


    仆鲁诧异，他本以为蓝月和陈风等人的目的相同，他不敢询问首领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只是问了一句，“首领，以后要离开？”


    “没错。”陈风本不想这么麻烦，奈何蓝瞳人对小麦种子的管控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整个灰瞳一族居然没有一颗小麦种子，当然也有其他手段可以获取，只是春初，野生的小麦不太好找。


    “那我们.......”仆鲁眼中流露出迷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