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京城几百里外,大雪纷飞,泥泞的道路上流放队伍正缓慢前行。
选择冬天出京,就是为了让犯人受苦。
流放规定了每日行多少里,多少时日必须到达,不能无故拖延,哪怕是这样艰难的天气。
哗哗的锁链声配合着沉重的步子,突然,有人猛地栽倒在地。
大雪天气防止有人掉队,所有人绑着一根绳索,有人倒下,后面和前面的人都被带着一个踉跄。
官差骂骂咧咧上前踢了地上那人的腿,毫无反应,再看那人嘴唇乌青,面色苍白,眉毛,头发都沾了雪。
伸手一探鼻息,人已经没气了。
官差暗骂一句解开绳索,处理尸体,流放的犯人死了也有一套章程,对当差的来说自然是件麻烦事。
大家对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麻木,就这么瑟缩着身体站在原地,眼睛里毫无光亮。
路上死人已经不是第一回,所有人只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没有精力再去管别人。
贺家人站在一起,背对风口,以此来抵御寒冷。
衣服下暖宝宝源源不断散发的热度,羽绒内胆可以减少温度流失,就这么熬过来,比起其他人,他们的处境要舒服太多。
“这个暖什么,还真好用!”贺夫人小声道。
原先他们还觉得这么小一块步,里面好像也没放什么东西,怎么可能持续发热几个时辰。
昨天夜里格外寒冷,他们便死马当活马医,让体弱的家眷先用。
没想到,真这么好用!到现在快五个时辰了,还有些余热。
“可就剩两张了,后面怕是不够用。”贺夫人担心地叹气。
她可以不用,但是婶娘和两个孩子的身体,要是没有这个东西,怎么抗得住。
“先用着,我到时候想想办法。”
贺海舟是这么说,可自己心里清楚,哪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靠着上次那位姑娘送的东西,每天朝廷定量发的粮食,走上这么一天体力消耗大,哪里能撑住。
路经州府,他本想找找自己曾经提拔过的人,可连对方面都没见着。
人家府里的人也客气,只说主人不巧出门办事,得几天后才回来。
他那里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外乎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贺海舟行走在风雪里,背脊仿佛又弯了几分。
——
沈柚捣鼓着系统功能,自定义设置门板上的字样,变成赛博门板。
比如在[澜城]那边,就挂个透明板子,写收什么东西,可更换物资有那些。
再加一句,童叟无欺,良心商人!
她在那边的人设,是神秘的末日商人npc,给钱就交易。
完事。
沈柚端起桌上的姜茶喝了一口,辛辣混着甜味,身上的寒意和虚浮感很快消退。
今早上温度突然降了一波,没反应过来,人就感冒了。
放下杯子,拆出网购来的胡桃木照片墙挂框,搬到楼梯拐角,拿起工具两下钉上墙。
然后把添加氛围感的复古小装饰挂上。
回到一楼刚把印好的照片拿出来,院里木门被推开,大齐那边来客人了。
刘正是来送钱的,前段时间店铺里的分红,足足近两万两白银,全部换成金锭。
这次送来的还多了三个宫里特制的马蹄形状的黄金,一百两一个,还有十几个宫里铸造的圆形金饼,十两一个。
“还有几笔银子,商行那边没有结算,之后再送过来。”刘正注意到沈柚看马蹄金的眼神,笑着解释,
“这是先帝在云州打了胜战的第二年,开始铸造的金锭,总共百枚,用来赏赐王侯大臣,殿下说沈掌柜也许会感兴趣。”
马蹄金,上回见还在藏馆官网,海昏侯墓,那里的金饼有近400枚,类似的马蹄金有几十枚。
分大,小两种形制,边缘一圈还有花丝镶嵌,顶部还有镶玉的,为武帝时期所制。
实物沈柚还没时间去看,就先看见大齐铸造的。
可惜了底部所留年份,不是现世的年份,要不然沈柚不敢估这个有多值钱。
“这种金锭非同一般,我不好白收。”沈柚放下金锭。
李珩温和一笑,“这次来,还是想跟姑娘说一声,棉纺织改进方法已经成了,果真能提升棉布纺织效率,下一步就是在大齐推行,此等大事,几个宫里赏赐给宗室的物件,怎么能说白收。”
她整理的法子可行?那可以收了。
“还有此物。”
他又打开了一个盒子,“接近年关宫中巧匠所造,用来做个彩头,棉纺织工艺于大齐太过贵重,还望沈姑娘能收下这份回礼。”
这彩头可太行了,往那一摆整个屋子都高大上了几个层次。
沈柚点头收下,李珩又说起大齐那边的情况,保暖衣运到了许多州府,但最需要的北边却因为天气,运输艰难,
现在那边更有敌国围堵,连消息都传不出来,他还需要一批御寒物资,由自己手下扮做商队,去探探虚实。
敌国知道大齐有西域来的好东西,派了不知道多少探子过来,削尖了脑袋想找交易路线和货源。
他们物资贫瘠,也需要这些东西,可他们又怎么可能知道,东西全是从这间铺子出来。
他想用一批物资把人钓出来,敌国也想趁机获取情报,中间的周旋就不是沈柚该考虑的问题。
“若有探子前来.”李珩说着,摇了摇头,“我会尽力,不让这些事情打搅姑娘。”
“我既然与你们合作,就不会随便换人,批量的御寒物资可以只给你们。”
李珩心里松了一口,沈姑娘的店可以从云州开到京城,对方若真的找来,恐怕对她来说,给对方东西并且运到敌国并非难事。
从高产量种子,到棉纺织技术,只用晒太阳就能亮的灯哪一样不是稀世珍宝。
沈姑娘手里或许还有更多的东西,站在他的立场,当然不希望这些东西落在敌国手里。
他的心不够纯粹,也难怪无法让沈姑娘动摇。
正想着,目光不经意看见沈柚摆在桌上的照片,一望无际的大海,美得不似人间的风景。
还有画中人,头发虽然被风吹得凌乱,看起来狼狈,穿着奇怪的黑色裤子,和厚重的外衣。
可她脸上的笑容却是京中没有的肆意。
这才是她的世界。
另一幅画上的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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