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苏珊对物质上的享受兴趣不大后，色孽转而带她领略精神上的愉悦。


    从舞会主题“谋杀之谜”开始，露希尔和苏珊讨论了英国推理小说和美国侦探小说的分歧。


    前者更像贵族的娱乐，在一个安全的，布置华美的舞台上，穿着考究的绅士、目光敏锐的老妇人、机敏善良的神父……用各自的办法推理出案件的真相。


    读者在意的是推理的过程和解谜的乐趣，他们并不关心案件是否影射社会现实，也不在乎犯罪动机是否合乎人性，更不在乎机关陷阱的成功率。


    受到英国推理影响的日本推理甚至发展出专门的建筑推理，所有的案件都发生在构造特殊的建筑中，不在那个建筑里是不可能实现所谓的犯罪的。


    而美国侦探小说更看重侦探本身，比起异想天开的推理过程，侦探的过去，现在，未来才是读者最关心的。而侦探身份的不同，又衍生出犯罪小说、警察小说、间谍小说等分支。


    如果说英国推理小说是高级智力游戏，美国侦探小说更通俗更接地气，即使你不懂推理界的规则，不懂什么叫叙述性诡计，依旧可以从侦探的故事里得到乐趣。


    在电影不那么发达的时候，通俗小说便是普通人体验另一种人生的方式。


    你不需要打扮成贵族的样子才能走进高大上的歌剧院不懂装懂，只要花点小钱买本书就能回家消遣。


    可能是因为从英国坐船到美洲大陆的都是些俗人，再加上各种形式的“种族融合”，美国的文学、音乐等都融入了大量有色人种的文化。


    这些能否被称为艺术呢？


    以王尔德的观点来看，只有脱离生活和自然的才是艺术，所以他笔下的角色，尤其是唯美主义作品的主人公——道林·格雷、莎乐美、快乐王子等都是虚构的、超现实的。


    但露希尔和托马斯姐弟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就像美学的殉道者，将自己的生活完全奉献给了艺术。


    如何完成一次宴请就是一种艺术，主人必须挑选合适的人选，邀请合格的音乐家，为客人提供各种艺术享受。


    哪怕是布置餐桌，都有很多条条框框需要遵守，来自异国的花朵、精致的绣花桌布、金盘银盘的摆放，不同酒要用不同水晶杯，餐具之间保持多少间隔，还要确保某个视角下所有餐具都能排成一条笔直的线。


    苏山：无用的知识+1


    露希尔注意到苏珊对这些毫无概念，便善意地提醒她，尽管有钱人可以把很多工作交给专业人士打理，但基本的社交礼仪尤其是如何取悦客人这项技能必须自己掌握。


    “我觉得我应该不用取悦任何人。”


    “我在取悦你。”露希尔笑道，“你是否愿意大度地让我完成主人应尽的义务呢。”


    于是，苏珊又被带着去了很多房间，欣赏露希尔姐弟的各种收藏。


    宝石之间大概是城堡里最受欢迎的地方，这里陈列着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宝石。它们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附加在宝石身上的故事更让人沉醉。


    苏山：不如元素周期表。


    珍贵的宝石无法敲开苏珊的心门，其他收藏就更难了。


    可以让无数音乐家死而无憾的乐器在苏珊眼里只有打架趁不趁手的价值。


    华美的地毯、漂亮的挂毯、令手工业者神魂颠倒的布料在苏珊眼里不如一个纸箱。


    花样繁复，装饰多到不知如何下手的裙子差点让苏珊翻白眼。


    为了不让露希尔失望，苏珊配合地闻了很多她调配出来的香水。


    香水不适合对着瓶口直接闻，所以都是露希尔喷洒到自己手、脖颈等地方，等酒精挥发后，就可以闻到美妙的香气。


    苏珊没有经验，以为喷了就可以闻了。


    露希尔还没来得及让香气散开，就看到苏珊像小猫一样凑到自己身上，用力嗅了口，然后被刺激地打了个喷嚏。


    等苏珊把头伸到窗外猛吸新鲜空气缓过来后，又露出英勇就义的表情：“继续。”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露希尔跟苏珊讲了香水使用的注意事项，果然看到对方红着脸移开视线。


    “我父亲从小就说我没有浪漫细胞。”苏珊试图找理由挽回一点尊严，“但也没人来教我这些。”


    “我可以教你。”露希尔温柔地抱住苏珊，“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会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


    我这么粗鄙，你不能直接把我赶出城堡吗？搬石头砸自己脚的苏珊不得不继续接受艺术的熏陶。


    可能是香水闻多了，苏珊连食物的香味都闻不出来了。


    “食物不合你的口味吗？”露希尔问。


    完全丧失胃口的苏珊不得不用沾水的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我现在每次呼吸，闻到的都是露希尔姐姐的味道，我得先出去透透气。”


    被留下的露希尔，表情猛地阴沉下来。


    从来没有人把她一个人丢下。


    他们只会渴求更多！


    “我的好姐姐，又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就在露希尔带苏珊参观城堡的时候，托马斯接待了苏珊的两个继姐，从她们那里得到了非常有趣的情报。


    苏珊的父亲是玛门的信徒，苏珊的母亲是清教徒，而苏珊的继母则是撒旦教的教徒。她的两个女儿从小就跟母亲一起服侍撒旦。


    被她们盯上的家庭还没有活下来的例子。只是这回，邪教徒碰上邪教徒，谁献祭谁还不一定。


    他打算用这个情报和玛门做一笔交易，加上让对方免于死亡女神报复的提醒，换取阿斯蒙蒂斯的帮助。


    色孽原本阴阳同体，但男权社会和生殖崇拜的双重影响让男性部分地位更高，如果没出阳痿这件事，他应该叫哥哥而不是弟弟。


    色孽兄妹突然变成色孽姐弟，是个恶魔都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不想再被别人嘲笑“你就是个弟弟”，他必须尽快让自己站起来。


    知道对手是死亡女神后，阿斯蒙蒂斯的回复只有一句话：哪里跌倒从哪里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