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如渊就坐在王绩卢赤松他们身后。


    听着张楚之前那番话，着实是老脸也有点挂不住。


    想要反驳，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不仅仅是他，其他人几乎也都是如此，毕竟，能坐在这里的皆是儒生之中的翘楚，随便领出来一个，就能称之为德高望重，可却被张楚这般训斥，老脸羞红，惭愧无比！


    他们知道，张楚说的是对的，但，即便是对的就能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么？


    还辣么大声！


    所以，当张楚拿出红薯后，崔如渊便敏锐的抓住了其中之漏洞，想着出一出心中吧憋着的气。


    可是，他万万想不到，张楚最后，竟说了这样的话。


    亩产······


    多少？


    亩产，三十担！


    这几个字，让崔如渊当场懵逼。


    自然也不仅仅是他！


    几乎是所有人，在这一刻，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炸裂！！！


    我嘞个老天呐！！！


    我嘞个佛祖啊！！！


    我嘞个神仙啊！！！


    三家所有人，五官扭曲，刹那凝固，彻底的喘不过来气了。


    便是刚刚有些想要躁动的百姓人群，这一刻，重归死寂，仿佛冰封。


    张楚无比平静。


    轻轻再剥开手中红薯，悠悠吃了起来。


    这一幕，当如此！


    孙思邈原本闭着的双眸，骤然睁开，射出利剑，死死盯着张楚手里的烤红薯，浑身哆嗦，口干舌燥。


    这·······


    这·······


    这·······


    孙思邈每一寸肌肉都变得僵硬，每一滴血水都变得沸腾，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热浪，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袁天罡更是目瞪口呆，牙齿，哆嗦，疯狂的哆嗦，而心中，更是咆哮，疯狂的咆哮：‘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妖孽，妖孽，这他娘的就是妖孽！！！’


    不是妖孽，谁敢说出这样的话？


    城阳双手死死攥着马车，不然，她害怕自己一头摔下去，直接四荤五素。


    白皙的手背上，都有青筋乍起。


    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迷迷瞪瞪，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软，最后还是左丘搀扶着，让城阳坐下，这才感觉好了些，可是整个人，仍是僵硬懵逼的厉害。


    李世民长长吐了口气，他瞧着彻底寂声的三家，又瞧着大片大片百姓傻眼的模样，瞧着张楚这般意气风发，不免感慨道：“生子当如张小子啊。”


    长孙皇后的双眸也有些痴痴地，迷迷的，就盯着张楚，盯着张楚手里的红薯，其外，任何事，似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杨明月这一刻，彻底的反应过来了，也彻底的醒悟过来了，她终是明白，张公子手中的底牌是什么。


    红薯！


    烤红薯！


    她舔了下面纱下殷红的嘴唇，仿佛回味着那一日在十里长亭下的味道。


    她吃过，和长乐公主一起。


    当时只道这东西味道真好，却没想到，红薯，竟能亩产三十担！！！


    这可是三十担啊！！！


    若是全天下都能栽种开来，这片天底下的百姓，一年能少死多少人？


    一枚小小的红薯，其平定天下的威力，远超十六卫！！！


    人人都能吃饱，这是什么概念？！！！


    无法想象！！！


    杨明月死死盯着张楚，此时，她目光中的神色，竟是有了一分冰寒杀意，可再望着那少年身如长剑的模样，杨明月心底却是忍不住的发颤。


    “嘻嘻嘻，奴婢就知道张公子定不会当为砧板上的鱼肉，红薯，真好吃。”春雨丫鬟兴奋的双脸都红扑扑的，好似有血落下。


    萧婉仪本是心神动荡，长长松了口气，可瞧了眼身边的主仆两人，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公子好坏，竟背着自己和其他女子偷吃。


    “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玄龄，玄龄，这是真的吗？”李靖疯了。


    徐世积，魏征，尉迟敬德他们所有人也都是齐刷刷的死死盯向了房玄龄，他们觉得房玄龄知道些什么。


    “当然是真的！！”


    不过，开口的并不是房玄龄，而是程咬金，他咧嘴一笑，舔了下嘴唇，盯着亭下张楚手里的红薯，说起了这红薯和自己的渊源。


    他骄傲，他自豪，毫无疑问，自己要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这红薯的存在。


    只是可惜·······


    自己竟然没有尝到是什么味道。


    想到这里，程咬金无比幽怨的看了眼房玄龄。


    房玄龄哈哈一笑，浑身舒坦，朝众人说起了自己和李渊，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他们一同拜访张楚的事了，还亲手挖出并且亲眼见证了这红薯的收获。


    顿时，又是引得众人双眸火热，羡慕嫉妒，同时，心中凛然，凝重无比，骇然惊怕的直勾勾盯着张楚手里的烤红薯。


    竟······是真的！！！


    亩产三十担啊！！！


    这代表了什么，这背后所存在之意义，谁的心里都一清二楚！！！


    所有人，都迟迟不愿醒来，害怕这是黄粱一梦，害怕这是假的，害怕下一息张楚就会和红薯一起消失在世间。


    可，真的终究是真的。


    当亭外所有人缓缓醒来的时候也发现，张楚仍在，红薯仍旧在！


    “亩产三十担，不，不，不，真的假的？真的假的？来，来，你扇我一巴掌，快点，快·······”


    “三十担，亩产······三十担，这怎么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啊！！！如果是真的，岂不是······岂不是········他娘，如果这是真的，什么狗屁佛祖，什么狗屁菩萨，什么狗屁神仙，什么狗屁先贤，民学就是第一，民学就是一切！！！”


    “咕咚！！！咕咚！！！咕咚！！！”


    “三十担，一生一世吃不完！！！就算是把自己给撑死，也吃不完啊！！！”


    “啪！嘶······疼，疼，疼！！！真的，这是真的，秦川伯，秦川伯！！！你是我亲耶，你就是我亲耶！！！”


    “祥瑞，祥瑞，祥瑞，这才是真正的祥瑞！！！大唐万安，九州大定，哈哈哈········娘，娘，瞧瞧啊，看看啊，今后，你再投胎转世绝不会饿死了，不会了，绝对不会了！！！”


    “秦川伯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你不要骗我们，求求你，不要骗我们啊，三十担，三十担，我嘞个娘啊，阿耶，阿娘，你们死的冤，你们死的好冤啊，烧香拜佛一辈子咋最后不能再等秦川伯一年？定是不会再受饿了，终于能有了盼头了啊！！！”


    “·········”


    这一刻，人群，沸腾，嘶吼，震天，咆哮，裂地。


    前方曲江池上的冰，慢慢的，有了裂痕，被声音震颤的，就要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