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楚回到北山的时候，这里的变化，仍是可以称之为再一次的翻天覆地。


    仿佛小山似的粮食，堆积在了一处山丘平地上。


    来往搬运的百姓中，也多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一看就是今日抵达北山的陇右道百姓。


    昨日还能说是零零散散入住的窑洞，今日已是好多好多都有了人影。


    这里，越发繁盛起来了。


    “看，是郎君回来了，郎君，郎君········”


    有人见到了张楚，顾不上搬运，嘶吼着兴奋道。


    哗啦·······


    顿时，周围的百姓也全都齐齐望去。


    特别是那些陌生脸孔的百姓，望见了张楚，热泪盈眶，激动万分。


    终于见到了恩人，怎能不兴奋呐？


    张楚站在粮车上，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


    刹那，又是一阵海啸般的欢呼。


    “郎君，这么多粮食都是咱们北山的吗？郎君牛皮，这么多粮食，足够咱们过活了。”


    “感谢郎君为我们东奔西走，如此大情，永生难忘！”


    “郎君威武，郎君威武，郎君威武·······”


    最终，所有人立在道路两侧，吼叫着，沸腾着，眼眶通红着。


    秦怀道和尉迟宝林也顶着布满血丝的通红眼眸，从后方走了过来。


    “大哥。”


    两人唤道。


    张楚从粮车上跳下来，冲两侧的百姓再说了几句鼓舞的话，便赶紧让他们散了。


    粮食还没有卸完。


    他们的窑洞还都没有处理好。


    眼看着天就要彻底黑下来了，这些是比表达情感更重要，更当紧的事情。


    “回来了？”


    张楚拍着两人的肩膀：“辛苦了！”


    秦怀道咧嘴一笑：“大哥说笑了，我们带着玄甲卫，那叫一个亢奋，但凡有人见到，皆是侧目注礼，不过只是为大哥分了些许忧愁罢了，那里称得辛苦？”


    “倒是大哥······”


    秦怀道扭头望着眼前的景色，深吸口气，忍不住感慨：“我们去时，北山还是一片慌乱，这才短短不过两日，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大哥才是真的辛苦了啊。”


    “咱们兄弟，何必说这些了？都是为了百姓。”张楚朝左右环顾一周，问道：“石老头在哪里？”


    “石老头？”


    “大哥，我俩也是刚回来，好像没见到。”


    秦怀道和尉迟宝林摇头赶忙道。


    张楚点点头：“应该还在煤矿上忙，遗爱，你看着点粮食堆放，行俭，你组织妇女，开始生活，做饭。”


    “怀道，宝林，你们俩跟我走。”


    时间紧张，来不及多说，趁着太阳还有最后一丝的光亮，把煤矿区看看能不能确定下来。


    房遗爱和裴行俭立马去了。


    张楚则是带着秦怀道和尉迟宝林，直奔山丘之外。


    果不其然，当出了窑洞聚集区，就见到了石老头带着石头，石牛，石力等一批组织出来的小伙子，正清理一片煤区。


    这片煤区已经简单篱笆圈起来了。


    上面覆盖着的一层泥土，也都被他们打扫的差不多，露出了优质无烟煤的原貌。


    “张郎君！”


    见到张楚来了，石老头赶忙迎了上来。


    “干得不错！”


    “这里，确实是附近最适合先行开采的了。”


    张楚打量了打量周围，称赞道。


    这片煤区，很浅，并且更重要的是，旁边有一片大空地，完全可以满足煤饼的制作。


    “张郎君，这是石涅，咱们要制作这东西？”石老头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问了出来：“怕是······怕是百姓不会买吧。”


    “认识？”张楚斜了他一眼。


    石老头尴尬的挠了挠头：“认得，陇右道那里，也有不少这玩意，可，谁都不敢用，郎君，这东西吃人。”


    “那你认错了，这不是石涅，这是煤炭！”张楚笑着吸了口气，纠正了下，便越过他，走向人群，布置起来。


    明日，就要开始零散的生产。


    说实话，这工艺并不复杂，先让工人们熟悉熟悉，等到两三日后，张楚计划着就能彻底走上正轨。


    石老头愣了下，还要说什么，但见郎君已经走远，也只好跟了上去。


    他站在人群中，听着张楚的讲解，心里，又是有些恍惚。


    这法子······


    倒是奇特！


    之前，他从未听说过。


    先洗一遍，后捣碎，然后加入石灰泥土什么的，就能造出来一个叫煤饼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有什么用？


    但，制作起来确实很简单。水，这里很多，北山继续往北走，就是渭水了，而且洗煤又不是说必须要用新水，他们只需要挖一个坑，注满水，然后把煤炭过一遍········


    简单是很简单。


    但石老头心里总觉得还有些不太得劲，这可是石涅啊。


    虽然张郎君称呼为煤炭，可·······


    不过，看着其他人热情高涨的样子，石老头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多说什么。


    郎君比自己聪明的多，绝对不会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再说了，郎君说明了，管吃管住，一天五十个大钱，如此，别说制作煤饼了，就算是把自己绑起来当驴用他也不会多吭一声。


    自己挣自己的工钱就是了，郎君要做什么，是自己能插嘴的？


    确定好位置，定好明日的计划，天色就已经彻底暗淡下来了。


    等再回到窑洞聚集区，粮食已经快马加鞭的全都搬运好了，香喷喷的热粥，也散发出了浓郁的味道。


    今日的人数，比昨天，要多很多。


    张楚给他们说了规矩，并且安排房遗爱登记报名上工的人头，当一天五十个大钱的待遇说出来后，新来的百姓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欢呼。


    张楚很满意。


    他要的不是对自己的感激，也不是对自己的涕零，要的就是百姓身上的那一份干劲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吃过饭，众人便都扎进了自己的窑洞。


    大家都折腾了一天，急需要休息。


    明日，就要正式开始生产了！


    北山，再一次的安静下来。


    大家都等待，那一轮骄阳的腾起。


    因为有了秦怀道和尉迟宝林的加入，虽说李泰不在这里，可更显得拥挤了些。


    但，也不得不说，确实热乎更热乎了很多。


    几个人腿脚胡乱搭着交叉重叠，脑袋也是各自放在对方的肚子上，腿上，胳膊上，相互依偎搂抱着，不一会儿便是鼾声四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