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利息,定王刘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口袋空空,囊中羞涩。
他找张五郎拆借,打算化个缘,借个几千一万两。
张五郎一听借钱,一蹦三丈远,恨不得从不认识这位穷光蛋表弟。
堂堂藩王,找他借钱开什么玩笑。
他都指望着家里支援,才能勉强过上吃喝自由的生活。
而且,钱借出去容易,收回来千难万难。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没钱!你把我卖了也没钱。全身上下就剩下三两银子。和兄弟们约好了晚上喝酒,到时候全指望这三两银子。”
他义正辞严,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过了今日,明日就喝西北风的日光族。
月光族他都没资格当,只配做日光族。
定王刘珩嘴角抽抽,他也是不要脸,直接伸手,“三两银子给本王,改明儿本王还你。”
张五郎大惊失色,“殿下?殿下你怎么了?三两银子你都不放过,从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子。莫非你被人换了芯子?老实交代,哪里来的妖孽附身殿下,本公子今儿就要充当一回收妖道士。”
“放你的狗屁!本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始终如一。张五郎,三两银子赶紧拿出来。”刘珩眼一瞪,眼看就要发作。
张五郎讪讪然,“真没还芯子?”
刘珩直接翻了个白眼。
张五郎舍不得三两银子,“殿下怎么越混越惨,三两银子都看得上,传出去脸面还要不要?”
“比起银钱,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刘珩倒是想得开,但他始终还是要脸,警告道:“此事不准往外说,否则本王饶不了你。”
张五郎:呵呵!
“你也就知道欺负我,你敢不敢问叶姑娘要钱?料你也不敢。”
“废话忒多。”刘珩直接动手,强行拿走三两银子。
张五郎如丧考妣,“这是我最后的一点钱,你都拿走了,我吃什么?”
“每日回来蹭吃蹭喝。小叶子这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吃喝。”
“叶姑娘该嫌弃我,顺便问我要生活费。”
“本王替你挡着,她不敢问你要生活费。”
“王爷重振夫纲,可喜可贺。”张五郎调侃道。
刘珩哼了一声,“叶慈特心狠,一口气拿走本王所有现银。”
张五郎眼珠子一转,“听闻钞关税吏最近收钱不顺,明儿我就带人前往钞关坐镇。倒是要看看谁敢逃税漏税。”
“码头钞关的钱,一文你都别想动。”刘珩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
张五郎要哭死,“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走出去如何见人。我一个人丢脸不要紧,就怕张家和殿下跟着一起丢脸。传到京城,我家老头子非打死我不可。”
“舅舅打你一顿,就能换来上千两银子,这笔买卖本王认为极为划算。不如,你现在就给舅舅写信要钱,就说你没钱吃饭,丢尽了本王的脸面。舅舅一生气,说不定给的银子更多。”
张五郎震惊三连,为了钱亲爱的表弟连皇室体面都不要了。
“你不会是被叶慈附身了吧?殿下啊,你怎能堕落如斯?为了钱竟然毫无下限。”
刘珩哈哈一笑,“本王想明白了,拿到手里的钱才是实在的,其他都是虚的。有了钱粮,人马会有人才也会有,就连父皇也会另眼相看。若是没钱,空有一个藩王名头,别说父皇嫌弃,就连那不入流的小吏都敢嫌弃。”
“那也不能如此堕落。”
“你错了,这不叫堕落,这叫因势利导,叫随机应变。”
真是冠冕堂皇啊!
明明就是个没钱的穷鬼,还将自己包装得高大上,却连三两银子都不放过。
哼哼!
张五郎鄙视之。
刘珩决定趁热打铁,逼着张五郎给张家大老爷写信。
“写得惨一点,越惨越好。顺便将本王的凄惨处境描绘几句。等这封信送到京城,不出意外本王的惨样会落入母后的耳中。母后最心疼本王,届时定会派人给本王送来银子,以解燃眉之急。”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啃老,分明就是坑蒙拐骗。
张五郎不忍直视,太不要脸了,“王爷再穷,也没穷到吃不起饭的地步,无论如何叶姑娘肯定管饭。如此这般欺瞒皇后娘娘,万一被皇后娘娘得知真相,如何是好?”
刘珩眼一瞪,特嫌弃,“本王都不怕,你怕什么。”
你当然不怕,你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儿子。张五郎在内心默默吐槽,若是事发,第一个倒霉的人肯定是他。
好惨一男的。
想哭!
这是家门不幸啊!
身为表哥,他想甩掉臭不要脸的定王殿下都没资格。
最终,他还是被逼着写了一封表面是诉苦,实则是要钱的信件。眼睁睁看着信件被送走,连个后悔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真是今天他要大吃特吃,要吃到叶慈心疼为止。
反正叶慈和定王注定是两口子,吃谁不是吃,能出气就行了。
他找到蒋胖子点菜,半点不客气,鸡鸭鱼肉一样都没落下,就差来个蒸熊掌。
“熊掌没有,铁锅炖大鹅倒是有。”
张五郎一脸惊喜,“叶慈终于舍得吃二花了吗?”
“怎么可能。二花是看家大鹅,万万不能吃。今儿吃的是二花的子子孙孙,也不知是哪一代。”
“大鹅好啊,大鹅好吃。叶姑娘在吃食上面一向大方,如果在别的方面也能大方少许就好了。”
张五郎感慨起来,叶慈但凡大方一点点,也不会忍心将定王的口袋掏空。如此,他的三两银子也能保住。
真是殃及池鱼!
典型的殃及池鱼!
定王欠债,同他有什么关系,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结果却连累他,也跟着成了个日光族,穷光蛋。
苦矣!
蒋胖子可不赞同,“这么大一份家业,全靠东家精打细算。但凡东家一双手稍微松一松,可养不起这么多人。如今,十里八乡的人都指望着东家吃饭,张公子怎能抱怨。”
“本公子并非抱怨,本公子是希望叶姑娘在对待王爷的时候,可以稍微大方一点点。就比如那利息,叶姑娘就可以主动替王爷付账嘛。”
“东家还没嫁给王爷,凭什么主动付账。万一最后婚事不成,这账还要得回来吗。”
“御赐的婚事哪能反悔。蒋胖子,你可不要胡说。”
“我这可不是胡说。眼看着我们东家的名声越来越大,说不定什么时候陛下想不明白,废掉这门婚事”
“喂喂喂,这事你听说谁的?谁又在胡说八道?”
张五郎急了。
婚姻大事,而且还是御赐,岂能说毁就毁。
关键是蒋胖子一厨子,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必定是有人在他耳边胡说八道被听了去。
蒋胖子嘿嘿一笑,“我就是顺耳听他们胡扯了几句,琢磨一番,貌似有点道理。”
“你听谁胡扯?”
“还能是谁,不就是章先生和王爷。”
“王爷?”张五郎吃了一惊。
“正是王爷!他自个说的,我们东家名声越来越大,就怕宫里有什么想法。这事必须以防万一。”
张五郎啧啧两声,竟然是定王主动提起此事,莫非宫里已经有了动静?
宫里暂时没动静,不过,章先生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元康帝。
叶慈背负财神爷亲闺女的名声,以元康帝贪财的本性,必然要将人拿捏在手里才放心。故而才有这番担忧。
他一担忧不要紧,刘珩也跟着紧张起来。
到手的媳妇被人抢走,这事谁受得了,必须得早做打算。
蒋胖子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觉着定王远看着挺高贵还特别体面,近看也就那么回事。逐渐的,心里头就有种想法,东家嫁给定王貌似有点吃亏。
定王负债累累,东家嫁过去,岂不是要替定王还债?
这婚事也太亏了吧!
当然,这点想法他只藏在心里,谁都没说。
张五郎一下子没了食欲,连铁锅炖大鹅都无法让他激动。
他想得很现实,如果婚事黄了,他以后还能免费蹭吃蹭喝?怕是不能吧!
这就等于少了个食堂,少了个客栈,少了个酒楼那一个月的开销就大了去。以定王如今吝啬的脾性,他岂不是要过上吃糠咽菜的日子。
这么一想,心情顿时就变得凄凉无比。
可怜的他,放弃了京城的花花世界,跑到这山沟沟吃苦,钱没挣到,官职没升上去,却率先过上了吃糠咽菜的日子。
好苦!
嗯,今儿他要多吃两碗饭。万一将来吃不到蒋胖子的厨艺,今儿这顿就当做补偿。
瞧他这小机灵,这小脑瓜子多会算计。
光这还不够,以后他要给家里多多写信,尤其是给老母亲写信诉苦。
母亲最疼他,谁让他还没成亲。得知他在穷山沟吃苦受罪,一定会心疼,一心疼就会给他银子。虽然母亲手笔不够大,一次就给个几百两,可是架不住次数多啊。每月都给,积少成多,也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想到这里,一瞬间,他的心情又变得爽歪歪。
真是太聪明了,一次能拿到两笔银子。
不像定王,只能指望皇后娘娘,陛下哪里是永远都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