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橱底下,原本用油纸包着三万块钱现金,用皮筋扎好了,又在外面套了三层的塑料袋,可谓万无一失。
这三万块钱,是上个月舅子卓东来给自己的‘酬谢’,谢他在挖古坟这件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卓东来带来的‘倒斗界’的朋友,可以放心大胆的用洛阳铲在后山坟地里‘开工’。
张天霸知道,那些挖坟盗墓的摸金校尉,肯定挣了不少,这年头随便从坟墓里挖出个破碗破盘子,都能卖出天文数字。可张天霸不贪心,人家挣钱,那是人家的本事,他们吃肉,自己能喝一口肉汤就知足了。至于那些坟墓里挖出的古董……与其埋在深山的底下,永无见天之日,还不如挖出来,物尽其用,不仅体现了它们的艺术价值,还能给他张天霸‘创收’,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三万块钱,张天霸收得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藏在橱柜底下,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万块现金,却不翼而飞了——他昨晚回到家,睡觉之前还去摸了一下,装钱的袋子明明还在,可为什么一觉醒来,却空空如也,不见了呢?
正当张天霸百思不得其解,突然,他的手在橱下的地上,摸到了一张纸片。他忙用两根手指夹住,掏了出来。
纸片上,洋洋洒洒写着几行字:不义之财,替天取之,不谢。
张天霸在纸片的最下方,居然还看到了署名——侠盗一枝梅他爹俺去也。
侠盗一枝梅?他爹?俺去也?
张天霸从没听过如此古怪的名号,这个一枝梅他爹……到底会是谁?
青牛村地处山区,近乎与世隔绝,很少有外界的人进村,所以几年都不出一桩盗窃案,晚上睡觉夜不闭户都没关系。
张天霸可以断定,偷了自己三万块钱,还装神弄鬼的‘俺去也’,一定是青牛村的村民,张天霸的脑海中,迅速将所有村民的脸,在眼前过了一遍,旋即择出了他怀疑的几个对象:张癞子,张广利,王二狗子……‘傻子’江小武。
张天霸自己也吃了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将‘傻子’列为怀疑对象,突又觉得可笑,于是将江小武在‘嫌疑人名单’中抹去了。
谁?会是谁?!
张天霸率先想到了报警,他和镇子上派出所的‘童警官’交情不错,童警官是负责青牛村治安的‘片警’,隔上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来青牛村看看,这里距离镇上挺远的,还有一段难行的山路,早上出发,中午才能到,每次都是在‘村长’家里吃饭,一来二去的,片警和村长也有了几分交情!
三万块,这是不小的数目,抓到肯定是要坐牢的!
想到这里,张天霸不由地从腰间的皮盒子里,掏出一只已经在市面上淘汰的按键手机,正要拨通童警官的电话,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纸条上‘不义之财’四个字,手指便僵住了。
对呀,这可是笔不义之财,万一童警官追根问底,一路追查下去,且不说小偷是不是能抓到,自己说不定比小偷先进牢房了——盗墓可是重罪,即便自己只是从犯,也能把牢底坐穿!
张天霸最终还是放弃了报警的念头,决定由自己暗中调查,亲自查案。
——该死的毛贼,瞎了你的狗眼,敢偷到我张天霸的头上来,别让我逮到你,让老子逮着,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xxxxx
这日,江小武在村口玩耍,村口的林子前面,有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乃泉水从山涧里流进此处所形成。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然而,世事无绝对,这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之中,却是鱼儿畅游,虽只是些小拇指长的‘川条鱼’。
江小武和他的‘八大金刚’,今天就在这条小溪里‘清水摸鱼’,抓上它几百条,晚上油炸小鱼儿,又酥又脆又香,别有一番滋味。
正当江小武带领着一群‘小骚年’,在水深不足十厘米的小溪里抓鱼泼水,耍得开心时,却听‘噗通’一声,似有重物落在了水里,旋即便被溪水溅得一头一脸,很多小男孩浑身都湿透了。
“谁?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往水里扔石头,臭不要脸的!”张东子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水渍,骂道。
“嘿嘿,东子,你骂谁臭不要脸呢?是不是皮又痒痒了,想让你东来大爷给你松松骨,止止痒?”
一个风骚的声音在岸边响起。
是的,这声音只能用‘风骚’二字可以形容。
张东子听到这声音,就已经吓傻了,其余骂骂咧咧的‘八大金刚’成员,也都吓得闭上了嘴。
他们全都停止了抓鱼,不约而同地聚拢到了江小武的身后,仿佛遇到天敌的小兽,寻求父兽的保护。
江小武听到这风骚的声音,抬头一看,便瞧见了一张比风骚声音更风骚的脸!
——溪边站着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男子,他穿着一身灰色风衣,下身则是一条紧身黑色皮裤,如此装扮,别说是在闭塞的青牛村,即便走在大都市的街头,也是相当‘时尚前卫’、相当‘吸睛’,相当的风骚!
更夸张的,还是他的一张大长脸,比马脸还长,江小武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长的脸。这张‘马脸’上,戴着一副黑超墨镜,梳着一个大背头,一阵风吹过,大背头的每一根头发都纹丝不动,用的应该不是普通的定型啫喱水,而是‘摩丝’。
“小武哥,他……他就是村长的小舅子,卓东来。”张东子畏畏缩缩地低声说道。
“呦呵,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这是找到靠山了?东子,你小子翅膀硬了,连我都敢骂,找死啊!”大背头的风骚男子卓东来说道。
“喂,你是什么人?你肯定不是青牛村的人,以前从没见过你!”
卓东来看着站在溪水里的江小武,一手叉着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