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小天台上，周卫红站在栏杆边，目光空洞张望着楼下的风景。而段清缘，站在她身后不到两米远的位置。


    周卫红的语气颇为失望，询问段清缘，“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是冯蓁蓁让你瞒着我的？”


    段清缘心如明镜，知道她所指何事，所以也不来半句废话，依然冷冷的说：“我们都没有刻意隐瞒你任何。只是觉得这是小事，无缘无故，没有必要对你提起。”


    “小事？又是小事……”周卫红又抹唇笑得诡谲，并且带着自嘲的意味。


    因为段清缘跟段延正一样，都在维护冯蓁蓁。小事小事，结婚半年没有怀孕，进医院检查发现是她不孕，全天下也就只有他们父子会认为这是小事。


    因为周卫红的轻蔑，段清缘又面无表情告诉她、安抚她，“我问了我当医生的朋友，冯蓁蓁的病不要紧，能够治愈。所以你不必担心她，更不必担心我。”


    周卫红笑容不止，又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她很一本正经，严肃而认真，再问段清缘，“我说如果……清缘，如果她那病一直没法根治，她的人一直没法生育，从而导致你没法当父亲，最终你会怎么办？还有你奶奶，你怎么向她交代？”


    周卫红之所以问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她也找她的医生朋友问过了。冯蓁蓁的那个病，确实能够治好，但是不太好治。治好之后再怀孕，也容易流产。


    一时间，段清缘的心跳砰通往上一窜，变得前所未有激烈，内心也充斥着恐惧和不安。因为他被周卫红这个无情而现实的问题所震，真真切切被它难住了。


    是啊，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若冯蓁蓁迟迟怀孕不上，他该怎么办？


    想当初他决定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段奶奶。他想实现段奶奶的心愿，让她在有生之年抱上孙儿。此外他还一直有着自己的追求，他很喜欢小孩，他期盼当父亲，他想要拥有一对儿女，那样的人生他也才觉得美好和圆满。


    反正他凌乱了好久，好久后才再次虚声回答周卫红，说：“没有如果……妈，别跟我说如果……因为我保证，冯蓁蓁的病一定可以完全治愈，她一定会为我生儿育女……”


    感觉到段清缘的凌乱，周卫红不禁悄然回头。


    此时她的目光既带着慈爱，又带着怨念，张望着段清缘。


    然而段清缘也在这时候转身，灵活避开她的目光，拒绝跟她对视。因为他不想跟周卫红多说任何，更不想让周卫红看到他的窘迫。


    他一面提步往楼下去、一面又对周卫红说：“妈，今天我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周卫红又急忙启唇，试图喊住他的脚步，“喂，儿子……”


    现在她非常不愿意放段清缘走，因为段清缘还没有给她答案。


    但是段清缘越走越快，哪怕听到了她的喊声，也根本没有再次停步的打算……


    跨出段家别墅，段清缘坐进自己的汽车里。然后他飞速发动汽车，快速驶离这个小区。


    他很烦闷，真的很烦闷，因为周卫红的那个问题……


    今天上午，冯蓁蓁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别墅里，哪儿都没有去，也没有力气去。因为最近她的精神很不好，心情也老是压抑着。


    她还担心段清缘提前回来，到时候见她不在家里又生气。


    原本冯蓁蓁无所事事，想了一想后，她也进到二楼书房，坐在段清缘常坐的那台电脑前，写她好久未写的婚姻日记……


    段清缘开车，速度迅猛在高速公路上飙。不过他暂且没有回家，因为不想回家。


    待再次进入东城区后，他终于降慢了车速，拿起搁在车窗上的手机，给他那医生朋友张剑岳打电话。


    这一回打电话，他的态度无比冷漠，语气也非常不客气。他直接询问张剑岳，“上星期我拜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头的张剑岳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淡淡的笑着，告诉他说，“我现在在美国，过几天才回去。不过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会买好的。等我回去了，第一时间找你。”


    段清缘极力按捺着胸口的脾气，又很冷的说：“行。我等着你的消息。”


    不等张剑岳再次应声，段清缘直接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他一面继续开车、一面又拨通了詹逸的手机号码……


    段清缘走后，周卫红独自一人在三楼小天台上站了好久。她并不觉得如今是她在针对冯蓁蓁，她就觉得她很正常。因为她是站在段清缘母亲的立场上看待问题，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段清缘考虑。


    “清缘居然爱上她了，看来当初我还小觑了她的能力和魅力，呵……”不知不觉间她还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嘴边轻轻念叨着。


    也就在她刚刚转身，面向楼梯口的方向，准备下楼去时，佣人张嫂忽然匆匆窜上楼上。


    张嫂手中拿着她的手机，一边粗声喘息、一边告诉她，“太太，你的电话……”


    周卫红面不改色，习惯性询问她一句，“谁打来的？”


    张嫂摇摇头，把手机递给她，说：“陌生号码。”


    这下子，周卫红不禁皱了下眉，心中充满诧异和疑惑。


    “陌生号码……那是谁啊……”她又念叨着。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到会是谁给她打的电话。会联系她的人，她会联系的人，她全部存在了她的通讯簿里。


    眼看张嫂迈着台阶，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又立马伸手接过手机，目色阴郁黯然，看着那个陌生号码。


    张嫂见此又返身下楼，赶去厨房里，继续做午餐。


    周卫红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一阵。在犹豫过后，她终于接起那个电话。


    “喂……”她回应着，声音温和而轻柔。


    电话那头的人乃dave。dave用特别别扭的普通话，直接问她说：“段太太，下午有时间吗？”


    一时间，周卫红又被他的声音和问题所震，眉心紧紧挤压在一块，愣了一愣。


    待回过神来了，她又连忙冷声质问dave，“你是谁？你认识我？”


    现在她的感觉很不好，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就是外国人，所以她觉得他并非善类，约她也不会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