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曼晴又笑得极其冷淡。她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她就是蠢，因为当初她轻易放弃了段清缘那只潜力股。


    她不回答冯蓁蓁的问题，而是悠悠反问她，说：“如果你的出身跟我一样，现在的段清缘还是过去的段清缘，一事无成，你根本就不会嫁给他，不是吗？谁是你们冯家的恩人，你便嫁给谁。所以你真的只是运气好，因为那个借给你们冯家一千六百万元人民币的人，恰好就是段清缘。”


    待顾曼晴滔滔不绝说完了，冯蓁蓁的脸色又跟着变得阴沉，目光暗淡阴鸷。


    但是她极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有一丝的激动，否定顾曼晴、反驳顾曼晴，说：“不是这样的，你的意识并非我的意识。我要嫁的，不是我们冯家的恩人。当初我答应清缘跟他结婚，也是因为我对他有感觉。”


    “哼，有感觉……”顾曼晴又忍不住冷笑一声，苍白的薄唇轻轻一撇，而后补充，“如今的段清缘可谓鼎鼎有名的高富帅，跟他相亲，无论哪个女人，都会对他产生感觉。我相信是这样。所以别对我说感觉这回事。”


    冯蓁蓁再次摇头，苦口婆心辩论说：“晴晴，你真的错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追求，人生的侧重点各不相同。我最大的追求是什么，你并不了解。还有金钱，它确实是世人最需要的东西。然而我又知道，只要我肯努力，多少钱都可以赚得到。而对一个人的感觉，以及忠诚的爱人心，一旦失去了便多少钱都换不回。”


    听着她的这番话，倏而，顾曼晴的心口又如同尖针扎进，深深的刺痛了一下。


    不过，她喉咙处哽着，一时间无话可说。


    冯蓁蓁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她的内心并不是不信服，她就是不想去承认……


    段清缘将陪护大妈叫到外面走廊上，向她询问这几天顾曼晴的情况。


    陪护大妈告诉他，这几天顾曼晴的伤势恢复得还算不错，因为她动得少，几乎不动。然后还告诉他，早晨有一对母女来这里探望了她。


    “一对母女？”段清缘甚是诧异，嘴角抽搐，宽眉微拧，脑海中思忖着什么。


    他轻而易举便猜到了那对母女是谁。只是他猜不到，她们对顾曼晴说了什么以致顾曼晴变成这样。


    陪护大妈轻轻点头，一边继续凝视他、一边再次回答，“yes。they、are、chineses、too。”


    段清缘此人，长相和气质均令人赏心悦目、百看不厌。特别是现在他安静沉思时，厚薄适中的红唇微扬，似笑非笑，轮廓完美的面庞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邪气。


    思忖完毕后他又轻声对陪护大妈说：“it、is、all、right、now。you、go。”


    陪护大妈又点头，而后顺应他的意思返身回到病房。


    此时病房里的气氛仍旧不好，充满诡谲和紧张，散发着一股兵戎相见的味道。


    冯蓁蓁和顾曼晴的斗嘴刚刚结束。现在冯蓁蓁依然站在顾曼晴的床边，目光坚定的睥睨着顾曼晴的脸庞。


    也因为陪护大妈进来了，所以她们不方便再争辩下去。


    段清缘去了一趟顾曼晴的主治医师处，回来后又慢步跨到病床边。


    顾曼晴还是漠视他，没有去看他。而他终于关心起她，说“晴晴，开心一点。如果一直不开心，即便伤势好了，人也会结下抑郁症。”


    顾曼晴始终不搭理他，不应他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释怀了，反正就是不想再见到段清缘。


    段清缘将她的态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丝毫不勉强她。说完后又望眼冯蓁蓁，极轻催促她：“走吧，我们回去。”


    本来段清缘是不搭理她的，现在因为情况的特殊又主动搭理她，如此她也毫无怨气。


    “嗯。”她点头回应段清缘。


    段清缘转身而走，她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在离开holy红十字医院、回holy国际大酒店的路上，冯蓁蓁一直心不在焉、略有所思、目光空洞。


    现在又居于人后，段清缘又变得不再理会她。但是他走路一点也不快了，距离她一点也不远了。


    因为他担心冯蓁蓁，担心她这样子走着走着便摔跤了。


    “顾曼晴变了，变得好奇怪……那么，她因谁而变？因为哥哥？还是清缘？”冯蓁蓁一边慢吞吞的走，一边想着这个问题。


    “那会儿你跟顾曼晴聊了什么？冯蓁蓁……”段清缘忽然好奇她的心事，也猜到了她此时的心事跟顾曼晴有关。


    冯蓁蓁完全忘记了先前他们之间的别扭，哪怕现在段清缘跟她说话语气冷冷的，她也非常欣慰。连忙偏头看着段清缘的侧脸，急着告诉他说：“没聊什么，她就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清缘，我感觉她变了。”


    “哪些奇怪的话？比如……”段清缘又目不斜视说，脚步也不停住。


    冯蓁蓁又想了想，而后如实讲述，“她说，她错过你只能怨命。她一点也不后悔她从前的行为，她不怨自己。”


    听见冯蓁蓁的话，段清缘走啊走，最终还是不得已停下脚步。


    他微偏着头，冷眸睥睨冯蓁蓁，轻声疑问，“怨命？”


    冯蓁蓁又点了下头，语气很肯定说：“对。”


    倏而，段清缘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他不喜欢“怨命”这两个字，非常不喜欢。一直以来他都只信自己，不怨天不怨神。而且他还知道，从前的顾曼晴也不信命。


    “她确实变了，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也希望她能够慢慢想通，早日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他自嘲一般说。说完后再次提步，悠闲而懒散的走。


    冯蓁蓁又感到意外，段清缘听了实话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不过这一回她没有立即去追他，而是呆呆的愣站在原地。


    “这也许是一件好事？真的吗？”她在脑海中思忖，猜想着此时段清缘的心思。


    看得出来，此时段清缘还是很不高兴，比进医院之前更不高兴……


    望见段清缘渐行渐远，她仍旧没有急着追上去。


    “如果我是顾曼晴，事到如今，我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唉……”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