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红笑容更佳，又好声回答说：“是的。这位姐姐，你出去忙吧，我们来陪她一阵子。”


    大妈本来就有事情要出去一趟，现在周卫红母女来了，她自然求之不得，沉心想了一会后语气也变得愈发和蔼，说：“那行。你们好好照顾她，多多跟她沟通啊。”


    周卫红又点了下头，说：“您放心，必须的。”


    大妈不再说话，只是临出门前，分别多看了她们一眼，记下了她们雍容华贵的身姿和面貌。这也是之前段清缘交代她的，但凡过来探望顾曼晴的人，默默记下他们的特征。


    待大妈一走，周卫红和段心悠又互视一眼，而后一齐向屋里跨步。


    此时的顾曼晴正坐在床上，面容苍白而憔悴，目光呆滞而空洞，不知道在望着何处。


    周卫红和段心悠脚步极轻，可是她依然清晰的听到了声音，缓慢偏头，望向门口。


    她毫无心理准备，更不曾想过会有这样的“贵客”过来“探望”她。原本的她也只算一具躯壳，没有知觉、没有思想、没有情绪。直到看见周卫红母女的这一刻，她才恢复意识，不再麻木，暗淡的眸子里释放着明亮而震惊的光芒。


    “唐……”她极轻的启唇，喊着周卫红。然而一时间却忘记了该怎么称呼她。


    再次见到顾曼晴，见到她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段心悠纤细的淡眉不自觉的揪紧，同时心上翻涌着莫名的痛惜。


    而周卫红，她跟段心悠截然相反。在见到顾曼晴的这一瞬间，面容变得冷漠了、眼神变得凌厉了、表情变得死板了。


    “顾小姐，五年不见，别来无恙……”周卫红一面朝病房走近、一面与顾曼晴对视打招呼。


    顾曼晴努力说话，说着说着终于说出了几句，“唐阿姨……你们……你们怎么……”


    周卫红又冷然抹唇，最终脚步停在病床边，距离顾曼晴不到一米远。


    “我们会来这里，很意外是不是？”她又询问顾曼晴，冷冷的目光中夹带着许多分对她的轻视和鄙夷。


    周卫红停步，段心悠便也跟着停步。不过现在她什么都没说，就站在那里静静凝视顾曼晴。


    顾曼晴强迫自己镇定、抑制自己慌乱，迟缓几秒后才回答周卫红，“当然，当然意外……”


    周卫红又深意一笑，然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打量着她、关心着她，“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顾曼晴仍旧表现得礼貌而客气，又柔声细语说，“差不多了。谢谢。”


    周卫红的目光定格在她受伤的位置，又话里有话说，“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为了夺回清缘，不惜拿生命都赌注。”


    这一场枪杀案，精明的周卫红也一直在猜，并非恐bu袭击那么简单。而且这些年，有一伙人专与段清缘为敌，她再清楚不过。


    听着周卫红的话，顾曼晴的柳眉又凄美蹙起，唇角不由自主撇动。


    “唐阿姨，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隔了片刻后顾曼晴又假装迷糊说。


    其实，她无比了解周卫红。周卫红是一个狠戾而厉害的女人，并且非常富有手段。


    她也万分肯定，此行周卫红是瞒着段清缘的。就像五年前，她的人打探到她在芭堤雅，然后她瞒着段清缘，前往芭提雅跟她见面。


    周卫红脸上笑容越来越诡谲、越来越勉强，忽而偏头望眼身后段心悠，说：“心悠，你到外面走廊上等我。”


    她故意支开段心悠，因为有的事情她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


    段心悠也知道周卫红的用意，倏而脸上浮现一层戾气，张嘴轻声喊，“妈……”


    她不愿意离开。周卫红会对顾曼晴说什么，她想一一听着。而且她还没有跟顾曼晴做交谈。


    不料周卫红又严厉斥她一声，语气极冷说：“出去！”


    蓦然，段心悠被吓得打了一颤，面色也一阵乌黑。


    “哦，好吧……”她说，已然不敢不从。一旦周卫红生气了，后果特别可怕。


    这时候顾曼晴的眸子里也闪现一丝厉恨的白芒。她又猜到了，周卫红这一趟过来，又是为了警告她。


    等到段心悠扭扭捏捏出门了，她也强作笑颜，主动冲周卫红问：“你觉得我替清缘挡枪，是为了挽回他的心，扰乱他跟冯蓁蓁的婚姻生活，对吗？”


    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剩她们两个人，因此，周卫红的态度也完全变了。再视顾曼晴，眼中厉芒如刀，气势如同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声音很低很冷，又回答顾曼晴说：“不止。顾小姐，你是佛无心的女人，有的事情，不需要我挑明。”


    周卫红不仅认识佛无心，更知道佛无心的真实身份。前些天听说顾曼晴回来了，她之所以那么急躁，就是因为她猜测顾曼晴是受佛无心的派遣而回来的。顾曼晴再次接近段清缘，只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即为了帮助佛无心达到报复他们段家的目的，最终令他们段家变得贫穷潦倒，一无所有。


    佛无心恨她入骨，而那些恩怨和误会永远都没法化解。因为佛无心曾经深爱的那个女人，也就是她的好姐妹冯延荟，早已逝去。


    包括这一回的枪杀案，周卫红也猜测只是苦肉计，是顾曼晴为了取得段清缘信任所施的苦肉计。她观察顾曼晴的伤口便知，位置不高不低，无关要害，精准微妙。


    顾曼晴的表情又变得很是苦涩，连假笑也笑不出来了。无声一叹后盯着周卫红，直白无讳告诉她，“没错。从前我甘愿离开清缘，为了钱充当佛无心的女人。但是哪怕跟佛无心在一起，从前我心里想的男人也只有清缘。这一回，如果我不推开他，他就真的死了。”


    周卫红又忍不住冷哼一声，在心中嘲笑顾曼晴居然还有脸说出来，然而她的嘴上说话始终文雅得体。


    她说：“你救了清缘，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好好感谢你。可是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清缘，清缘就会跟蓁蓁离婚，然后继续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