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去超市买这么婆妈的东西。


    冯蓁蓁依然凝视着段清缘，强压着那幸福不已的笑容。


    每回，当段清缘低头时，他的额际都有几丝短发随之洒落。每回，也就是那几丝洒落的短发，削减了他面容的冷酷和凌厉。


    现在冯蓁蓁愈看他，也愈发觉得他的气质明朗阳光、他的面容透着柔和的美……


    又因为对段清缘的喜爱，冯蓁蓁情不自禁伸长了身子，温软的唇，凑近段清缘的脸，然后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吻。


    一时间，段清缘只觉自己脸上淌过一阵小小的电流。并且那一阵电流，非常奇特和美妙，令他产生全身酥麻、雌性荷尔蒙暴涨的感觉……


    所以，他也一副木讷加怔惊的表情，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受宠若惊，今天的冯蓁蓁居然没有了以往的拘谨，如此大方自然的向他表达爱意……


    因为他的反应，冯蓁蓁的脸颊又急剧变红，变得有点不好意思。


    “额，这应该不算主动、不算撩拨吧……”她还在心里凌乱而忐忑的猜测，担心段清缘因此将她看得很轻浮、很廉价。


    总之，自这一刻起，只要段清缘不说话，她便也不说话。而且，她不再动来动去，老老实实的坐着，张望着窗外。


    过了片刻后，广播里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此时距离飞机起飞，只剩五分钟。


    他们前面，有一个座位空着，没有人坐。眼看着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冯蓁蓁便以为，那个座位的主人不会再来了。然而，事实又非她所料。


    当时间剩下不到三分钟时，一个她眼熟的年轻女人，踩着高跟鞋，喘着大气，踉踉跄跄往这边冲过来。


    也就在这一瞬间，冯蓁蓁漆黑的瞳孔瞪得又圆又大。


    “竟是她……”她嘀咕着。这个年轻女人，正乃十几分钟前，跟她聊过几句的那漂亮女人。


    年轻女人暂且没有看到冯蓁蓁，依然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往这边冲。冯蓁蓁悄然盯着她，现在她的手中就拿着一个小包。等到靠近那个空座位了，人还没有坐上去，便将手中的小包用力往位置上一掷。


    又听得“砰”的一声响。


    只见她的小包，正好落在了那个空座位的中心处。


    蓦然，冯蓁蓁的细眉又变得微微弯曲。刚才，年轻女人那潇洒的动作、那精准的手法，无一处不令她欣赏和钦佩。


    终于赶上了飞机，年轻女人也松了一口气，来到空座位边后，优雅的坐下去。


    虽然她的小包还没有拿走，可是一点都不影响她，因为她的屁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这也是非常有益、非常标准、非常有修养的坐姿，能让下身保持紧张状态，从而达到收腹减肥提臀的效果。


    年轻女人不知道侧身后的冯蓁蓁一直在望着自己，又优雅的翘起二郎腿，而后轻轻转身，从小包里掏出一面镜子，照了照自己的面庞。


    她面庞上的妆容没有任何不妥，还是那么整洁干净。随之，她心情更好，完美的红唇浅浅一勾，笑容妩媚而张扬。


    原本，冯蓁蓁的身体没有任何不应，并且心情极好。可是，当飞机慢慢起飞时，她开始产生不好的感觉。她总觉得，耳边有一种特别怪异的声音，令她心生沉闷。


    自然而然，她的眉毛微微蹙起，笑容一丝丝凝固。


    段清缘还在看杂志，一页一页翻着，一目十行。如此，她不禁望向窗外，虽然身体上有轻微的不适应，然而，那抵消不了她心中的兴奋和热情，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她望着飞机在宽阔倾斜的地面滑行，然后距离地面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窗外飞机的舵面运动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惊恐、那么的冒险，机翼的受力形变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危险、那么的壮观。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突然之间，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意识都没有了。双目也变得呆滞无光，不会转动，整个人呆在那里。


    窗外的湛蓝天空，她没有看见。极速流动的空气，她感受不到。她就觉得心口被什么给堵住了，非常难受。


    身旁的女人忽然一动不动，没有了半句话，段清缘便立马察觉到了异常。目光迅速从杂志上移开，望向冯蓁蓁。


    只见冯蓁蓁还在发呆，而且脸色很是惨白。


    “凌雪你怎么啦？不舒服是吗？”段清缘担忧的皱眉，语气极轻问。冯蓁蓁的右手搭在座椅上，他的左手覆上去，温柔的将它握起。


    冯蓁蓁的小手软绵的就像一团棉花，此时，通过她掌心的温度，段清缘还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惊恐和害怕。


    因为段清缘的关心，冯蓁蓁又轻缓的回过神，身躯终于再动。


    她又慢慢偏头，望向段清缘，只是脸色仍旧惨白无光，没有任何表情。


    “不……不是……”她吞吞吐吐回答段清缘，极为很不舒服，却又不知道怎么形容。


    段清缘又苦涩的撇了下唇，然后从桌上那个塑料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冯蓁蓁。


    “喝点水吧。”他瞅着冯蓁蓁说。冯蓁蓁低眉敛目时，神色颇为凄楚动人，让他有些怜惜。


    飞机已经飞行平稳，冯蓁蓁的不适感并没有相应减轻，反而越来越重。现在她也不想说话，一说话便感觉胸口滞堵的那股东西要涌到嘴边。段清缘握着她的一只手，她另一只手抬起，冲他挥了挥，同时直摇头。


    段清缘又无奈的把水放下，正准备再给冯蓁蓁拿耳塞和ipad。因为机舱内杂音多，他想，让冯蓁蓁戴着耳塞听音乐，分散注意力会比较好。


    不料，他的手刚伸出去，冯蓁蓁突然身子前倾，左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左臂。


    也就在这一瞬间，她发出“呃”的一声，低头呕吐出来。


    “喂，凌雪！”段清缘又惊呼一句。一向镇静淡定加从容不迫的他，此时因为冯蓁蓁的行为变得焦虑和紧张。


    他的眉心还拧得很紧，双目释放异光，盯了盯自己的衣袖。而后，他又连续按了好几下呼唤铃，嘴边急切的喊，“乘务员，过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