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缘的脚步停在客厅中央，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


    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变，与过去一样的沙发、茶几、电视、摆设、装潢。唯独变化的事物，就是他们两个人。


    “嗯，卖了。没有必要留着。”段清缘说。声音轻细而虚弱，似乎透露出他内心的什么。


    听着听着，顾曼晴又笑了。踩着那七八公分高的尖细高跟鞋，再朝屋子里走几步，走到段清缘不远处。


    她料定了，段清缘是由于心中惭愧才决定卖掉这所房子。毕竟这里承载着他们两人的过去，留下来，总会在不经意间勾起他的回忆。而回忆则是因为他还在爱着她，那样，他便觉得对不起冯蓁蓁那位名义上的妻子。


    不然，他无缘无故卖掉干嘛？他又不缺这套房子的钱。


    “卖给我吧。”顾曼晴依然凝视他说。仿佛，看段清缘，她永远看不腻。


    段清缘薄唇撇了撇，默然深吸一口气，不打算在这儿多待了，说：“行。哪天你跟詹逸说，我委托他办理。”


    此时，段清缘的内心还有一个感慨，真是不巧，居然碰见了顾曼晴。若是知道顾曼晴在这里，他就不会来这里。


    反正段清缘什么都懒得管了，除开工作，不想再跟顾曼晴有任何交集。至于具体原因，他也说不上，或许确实是由于觉得对不起冯蓁蓁。


    然而，面对这样的他，顾曼晴心中的仇恨和嫉妒越来越多。离开三四年，她本以为段清缘会一直等着她，等她回来。结果却不料，在段清缘的世界，多出了一个冯蓁蓁。


    当段清缘再次转身之际，她不禁摇了摇头，目光也变得凄楚和无奈。


    “不，清缘，你不要走！”她心烦意乱道。段清缘听见了，仍旧头也不回的走。


    蓦然，她不再强忍、不再伪装，纵身扑向段清缘。因为性急，她连脚步都有些踉跄了。


    身后忽然有人撞上来，紧紧抱住了他。至此，段清缘不得不停步了。


    不过，他依然漠然，面无表情。没有话语，也没有动作，如一块木头，一块冷冰。


    顾曼晴抱着他，脑袋挨着他的背，很明显感受到了他的冷，但是她一点也不畏惧他的冷。因为她相信，她烈火般的热情，能够融化他。


    “清缘，你不要走，不要走！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求求你……”顾曼晴嘴边不停念说，几近哀求。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得，矜持、尊严、原则、重任，统统抛弃。只想尽情释放，好好跟段清缘叙，紧紧贴着他，感受他。


    她也以为，她会因此得到段清缘的怜惜。可是，没有。现在的段清缘，对她连同情都没有。


    段清缘也没有推开她，就如往常那番，冷冷的说：“何必如此作贱自己？你知道的，世间没有后悔药吃，错过了就没法挽回。”


    他对顾曼晴无语，真心无语。竟在这个时候说跟他重新开始，呵呵。


    之前他等了她四年……


    倏然，顾曼晴的身子又站直了，脑袋不再靠着他，潋滟的眼眸里闪烁着白花花的泪光。


    “作贱自己？”段清缘的用词，令她脸色一黑，心脏一坠，失声重复着。只是，她还是抱住他，双臂环着他的腰，舍不得放开。


    段清缘始终无半点情绪，又说：“是，你这就是作贱自己。松开吧，给自己留点脸面。”


    段清缘轻蔑的话语，使得顾曼晴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掺杂，其中苦和酸最多。


    自然而然，她的双手也变得无力了，慢慢松开了段清缘。


    “为什么？清缘，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你不会如此对我……”一向处变不惊的她，思绪也变凌乱了。


    她记得从前的段清缘，对她百依百顺，把她当公主一样捧得高高的，绝对绝对不会用那些阴毒的话语刺激她。


    段清缘素来话少，此刻更是懒得多言。顾曼晴不再禁锢他，他吁一口气，也努力迫使自己的口吻不再那么冷漠，说：“没有为什么。晴晴，我们之间不需要再说任何，都过去了。现在我有老婆，而且我的老婆很爱我。”


    自始至终，他都背向顾曼晴站着，没有再回头多看她一眼。


    顾曼晴眼中的泪水，早就无声无息泛滥成灾。段清缘不再看她，她不做一丝勉强。不过，哭着哭着，她又忍不住笑了。


    她嘲笑段清缘，两弯罥烟眉似蹙非蹙，深情凝望着他询问，“你老婆很爱你？你怎么确定的？还有，你爱她吗？”


    她自认为，在这个世界，最爱段清缘的女人是她，无论段清缘贫穷还是富有。而冯蓁蓁一点也不爱段清缘，她爱的人是墨阅辰，之所以选择嫁给段清缘，只是为了利用段清缘走出目前的困境。


    段清缘站在门口，背影始终显得那么落寞、那么冷漠、那么孤单。不过，顾曼晴的问题，就像一条毒蛇，狠狠噬咬了他的心脏一口。


    从前他怀疑过冯蓁蓁，觉得冯蓁蓁不爱他。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还有，他爱冯蓁蓁吗？话说，到了此时，他仍旧说不清……


    反正他对冯蓁蓁感觉复杂，其中最多的是想占据她，牢牢的把她栓在身边……


    “爱。至于怎么确定她爱我，恕无可奉告。”想了好久后，他这样回答顾曼晴说。


    顾曼晴依然看着他的背影，笑容越来越冷，越来越不以为然。


    “你撒谎！清缘，我不相信，你爱的人仍旧是我！”顾曼晴又咬咬牙，有些厉恨的说。


    她很自信，真的很自信，段清缘还在爱着她。否则，他不会同意她待在思远集团工作。


    此时，段清缘忍不住撇了撇唇，慢慢转身回头。


    顾曼晴的眼球被一层液体笼罩，晶莹透亮，楚楚怜人，他看见了却丝毫不为所动，也始终没有怜惜之情。


    他的眼眸永远是那么冷冽、锋利、不含情绪，这会儿也盯紧了顾曼晴，认认真真，清清楚楚的告诉她，“我没有撒谎。我最后重复一遍，我们之间回不去了。”


    盯着顾曼晴的时候，段清缘的眸子里还透出一种固执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