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寿宴之后,京城里好些日子都热闹非凡,随着日子的推移,两门和亲事宜的日子也都在金秋时刻到来。
是日,明媚的秋光晃花了景兮的眼,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她,施施然躺在树下的躺椅上,任由残阳的余晖铺洒在身上,投射出一道金灿靓丽的身影,此时,景兮望着天边的晚霞,悠然自得。
自上次皇上寿宴一事过后,父王私下里搜集了一些对于孟家不利的把柄,亲自将之呈到圣上案前,一连三个月来,孟家安分了许多。
也是,此番荣王弹劾,虽伤不及根本,却也让孟家短时间内收敛了许多,老谋深算的孟家家主自明白荣王是为其女儿出气。
谁让孟湘不自知在宴会上算计昭宁郡主,以至于这几个月来,孟湘一直被禁足在府里,不得外出。
对此,孟湘对景兮的怨念更是爆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不仅如此,也不知丞相哪里来的证据,狠狠地弹劾了孟家一把,让孟家一位三品大臣被革了职,这对孟家来说,更是一个打击。
……
皇宫,长丽宫。
“母妃,梦儿明日便要远嫁西凉了,今后,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殿中,一名少女,身着浅紫色襦裙,打扮的光鲜亮丽,清丽秀气的脸庞上,此时挂着泪痕,却难掩其风姿。这少女正是即将赴西凉和亲的大公主萧梦儿,此时正楚楚可怜地朝着她母的妃——德妃娘娘说道,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将近四十的年纪,却是保养得极好,不曾做过活的双手依旧细腻柔软,不见任何粗糙。
“梦儿,……”
德妃娘娘看着女儿直落泪的脸庞,爱惜地唤道,随后取过一方丝帕,替她擦拭泪痕。
“母妃,梦儿舍不得您。”
大公主萧梦儿看着母妃道,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哭腔。
德妃娘娘深深叹了口气,内心无奈与不舍交织,这才道:“梦儿,那二王子颇受西凉王重视,此番顺利和亲,必然更加受其宠溺,这是你的福气,不过深宫是非多,母妃怕你不适应……”
对于自己女儿的性子,德妃娘娘自是清楚,梦儿虽有一些心计,为人却是善良且容易心软,此番远嫁,她自是放心不下。
“母妃~”
梦儿止住了哭啼,这才抽抽搭搭地说:“母妃,梦儿一定会努力的。”
至于努力什么,二人心知肚明。
良久,德妃长叹一口气,这才道:“梦儿,这是孟晚,母妃一手培养的心腹,此番也将跟着你去西凉,届时她会教你如何在王宫中立足。”
说着,德妃将一人唤至萧梦儿跟前叮嘱道。
“梦儿知道了。”
“孟晚见过公主。”这时孟晚立即行礼道。
好一会,萧梦儿带着孟晚
离了长丽宫,只剩德妃一人望着窗外秋风萧瑟,心中无奈。
自上次孟湘自作主张算计了昭宁郡主之后,孟家遭到了荣王的报复,甚至连苏丞相都插了一脚,孟家损伤颇重,她兄长,也就是孟家家主已经不止一次暗示她帮忙一二了,可是,她心中知晓皇上不喜她与娘家常来往,她又岂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帮助孟家?眼下她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固宠和保护一双儿女上,哪还能分得出心思做其他?
殿里传出一道女子幽幽的长叹声……
……
东宫,极阳殿。
“玄冥,都准备好了?”
“殿下,您放心,玄衣卫时刻盯着齐王府呢。”
一身黑色劲装的玄冥重重点头道。
“白家那边什么情况?”
一袭暗金色华服的萧以琛覆手而立,眼神幽深,神色莫测。
“殿下,近来发现白芷时常间歇性地消失,这恐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玄冥想了想,皱眉道。
他们盯着永和宫那么久,几年前覆灭了风雨楼之后,贵妃元气大伤,眼下她的心腹这般异常的举动,怕是在执行什么阴谋。
“查清楚。”
萧以琛拧眉,淡淡吐出几个字,心下却是疑惑,白芷明明没有出宫,可为何总会间隔性消失?莫非永和宫内有什么秘密?
“是,殿下。”
……
相府,书房。
“相爷。”
一身棕色锦裳的管家走进书房,面对端坐在书桌前的丞相恭敬道。
“睿舟可在府中?”
“回相爷,近日大少爷一直在府中,并未出府,倒是郡主,偶尔过府寻少爷。”
管家一板一眼道,对此好似并不好奇。
“噢?我知道了。”
思及此,苏丞相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对于儿子的异样有所察觉,心下隐隐有所猜测,不过他并不打算说破。
……
孟府,后院。
“滚,本小姐叫你滚没听见么?”
孟湘在房中大发脾气,狠狠地摔碎了一个花瓶,对着进了房门的丫鬟彩霞道。
“小姐,您消消气,老爷说自今日起,您不用被禁足了。”
这时,彩霞迅速道,脸色很是愉悦,心下却是战战兢兢,暗自叹道,小姐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想当初她被老爷派给小姐的时候还暗自窃喜了好久,以为跟着孟府唯一的嫡小姐,定然能过上好日子,可谁知道,京城颇具盛名的莲花仙子孟湘,私下里的竟是这般模样,动辄打骂欺辱……
“真的?太好了。”
孟湘一听这话,立即笑开来,好一会,才阴沉道:“贱人,本小姐不会放过你的。”
跪在地上收拾花瓶碎彩霞却是仿佛没有听到自家小姐嘴里
吐出的这句恶狠狠的话……
……
“郡主,您说大公主远嫁西凉是否是好事?”
新柳一边剥着葡萄,晶莹饱满的紫葡萄被一颗颗剥去了皮,放置在一个精致的小碟里,景兮慵懒地躺在软榻上,一手拿着医书在看着,一手时不时地捻起剥好皮的葡萄往那小嘴里送去,看起来颇为享受。
“好坏参半。不过生在皇室,身不由己,连亲事都做不得主。”
“郡主,为何是好坏参半?”
新柳手上动作不听,依旧好奇地问着。
“好,是因为避开了孟家对她的垂涎,坏就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那西凉并未立储,即便到了西凉国,也是免不了明争暗斗,若在夏国,起码还有德妃娘娘为其遮风挡雨,可一旦远嫁西凉,那么再大的权势也成了纸老虎。”
景兮头头是道,显然看得极为清楚,不甚在意地说着,注意力却从未从医书上移开过。
心下暗想,原来还可以这样制药,这样一样不仅药效极快,还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药效流失……
“新柳明白了。”新柳闻言,点了点头,将手里那颗葡萄剥好,缓声道:“郡主,葡萄寒凉,不宜多吃。”
景兮这才瞧了她一眼,看到桌子上一小堆的葡萄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竟吃了许多,虽说自己完全不用担心吃坏肚子,可也架不住新柳的絮絮叨叨。
景兮偏头,这才闷闷道:“好吧,不吃了,明日再吃。”
新柳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将桌子收拾干净。
……
翌日,金秋时节,枫叶荻花秋瑟瑟。
西凉国迎亲的队伍早已到来,公主出嫁,乃是大事,何况是与西凉联姻。
今日的大公主萧梦儿,从皇宫里乘坐撵车出了宫门,撵车放下了纱幔,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公主的模样。
今日的她,一袭大红色的喜服,材质温柔是水波荡漾,百鸟朝凤的暗纹,隐隐的华光流动,似霞非霞,似锦非锦,是天边的云霞,是唇边的蜜糖。
她如云的秀发全部梳起,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却有夺目闪耀的步摇垂了下来,顾盼间更添风采。
柔软绮丽的红衣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随着撵车的移动间,步摇摇摇晃晃,红裙妖艳,不知另多少人直赞叹沉迷。
很快,撵车便到了西凉国的迎亲队伍前,大公主萧梦儿下了撵车,乘坐上西凉国的软轿,在京城百姓的目送下,逐渐远去……
至此,和亲一事终于落下帷幕。
……
天气由秋入冬,京城迎来了第一场雪,红枫尽染,黄叶未惆,大雪洋洋洒洒地落在金点红的林中,美不胜收。
一场大雪过后,京城里便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洁白,干净。
一早,荣王便进了皇宫早朝。
凌霄殿上,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帝高坐龙椅,殿中是排列整齐的各位大臣。
而此时,殿中的气氛却是有些压抑。
龙椅上的皇帝看完西北边关传来的急报,气得将随手往龙案上一拍。
“真是岂有此理!这西凉国当真阴险。”
皇帝龙颜大怒,愤愤不平,台下重臣观此表情,也明白定是发生了大事!面色皆严肃不已。
而这其中,却是有一人面上不见任何惊讶之色,若究其平日里的行为举止,众臣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此人即便平日里上朝也是这副模样,眼下他与平时并无区别,是已并无人察觉什么。
“众位爱卿,赤水侯送来急报,西凉国并无和亲之意,突然进攻边关,眼下边关城池,即将被破。”
皇帝努力平息怒火,这才对着众位大臣道。
什么?西北边境战乱?西凉国公然挑衅夏国,直接发动战争,眼下城池将破?
这么巨大的消息令众臣震惊!
“皇上,西凉国这是打算无视和亲协议了?突然进犯我夏国,此事断不能轻易揭过。”
众位大臣中突然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俯首作揖道。
“皇上,李侍郎所言极是。”
“皇上,是否需要派兵驰援西北边境?”
这时,又有个大臣道出了关键之事,只见此人皱着眉头,似对眼下之事极为为难。
这人正是苏丞相,心中隐隐有所猜测,赤水侯兵败,倘若西凉破了城,届时夏国将危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