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里的景兮赏景之际,广华殿内的太子萧以琛也坐不住了。
最先只以为小姑娘只是出去方便,没想到这都过了好些时候了还没回来。
内心暗忖着,小姑娘甚少来宫里应该不识路,这会莫不是走丢了?
再次看了一眼王叔那边的席位,小姑娘还没回来,瞥向殿外也不见来人,萧以琛蹙眉,微微起身,并没有多言,直接从人后便走了出去。
“殿下,殿下可是要回东宫了?”身后的萧峰见状,立即跟上,低声询问。
闻言,萧以琛依旧毫无波澜往殿外走去,只是淡淡地吐出两字,“透气。”言简意赅,矜贵冷漠。
适才还在疑惑今年国宴殿下格外多待了一会,这是要回去了?看吧,这宴会属实无聊。
皇帝见状,也没有多加理会,往年润玉都是如此,一到宴会便不耐烦,能安静待一会便走都是常态,今次还多呆了一会,也是难得。
金龙宝座上地帝王,睨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眼眸深邃,状似欣赏歌舞,实则眸光莫测。
一想到若儿,内心愧疚自责,大儿子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小儿子阿泽如今也深居东宫休养,这么一想,高高在上的帝王终究还是自动忽略了太子的行为。
朕也有朕的难处啊,罢了,皇帝无声道,瞥了一眼身侧的白忻,内心冰冷一片,终有一天,朕一定会还若儿一个交待!到那时,朕倒要看看,谁能阻了朕。
皇帝的神色心理一旁的白忻亦没有察觉,仍旧端着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欣赏着眼前的盛景。
一边在心里谋划着些什么。
尤其是见到太子竟又擅自离席,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忽视这一行为之后,内心更是暗恨不已。
这太子,为何毒性没有发作?连这至毒一线天都收拾不了。看来得想其他的法子了,本宫决不会容忍太子继续霸占着那位置的。
连他母亲那个贱人都斗不过我,他又何能?
贵妃内心深处的阴狠无人注意,这一幕即便是萧以琛见了也不会心生波动。
那妖妇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只是证据尚不足够罢了。既如此,尚且留她一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一旁席上的齐王见太子又离席之后,眼眸微闪,见皇上都不曾多言,他也装作不知,一边与身旁的侯爷国公等人交谈。
时不时地推杯换盏着,笑得温和,谈论内容却从不涉及朝堂政事,标准一副不慕名利,不弄权势的闲散王爷模样。
就连裴国侯与他稍稍涉及政事,他都很巧妙地避开了这话题,内心暗忖:老家伙,还想试探本王?哼。
裴国侯见齐王三言两语便转话题转到它处,也识相地顺水推舟,对于刚才试探一事,闭口不谈,只是内心是否相信,这便不得而知了。
……
这边出了大殿便大步流星往前走的萧以琛,眼神极快地在周围扫视了一圈,却不见小姑娘的身影,一心加快速度往前走着。
身后的萧峰一边也跟着大步追上自家殿下的步伐,却始终保持落后殿下几步的距离。
“殿下,殿下,您的披风。?”大殿里不止有地热,还有暖炉,如今出了大殿,这殿下也得将披风披上啊,遂萧峰手抱着殿下的黑色披风,一边问着。
萧以琛并没有理会,就在他快离开这亭台楼阁时,却眼尖地瞧见湖中亭里有个人影。
穿过鹅卵石小道,踏步上了曲桥栈道,走进一看,那个趴在栏杆上眼睛巴巴地望着这一汪湖面的小人,可不就是小姑娘么。
应是这宴会太无聊了吧,少年心想,一边向着亭里走去,一边故意走出一些声响,免得一会悄无声息出现,吓到了人。
刚开始,景兮发觉有人,只以为是巡逻的守卫,继续低头看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后来听闻声音逐步靠近,景兮这才百无聊赖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刚刚还在殿里的太子。
“咦,琛哥哥你怎么出来了?”歪着脑袋,开口问道。
少年听到小姑娘用她软软娇娇的语气同他说话,嗓音中带着这个年纪的孩童独有的稚气,脆生生的问他。
不由放柔了声音,道,“殿里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晚春夜晚,虽没有下雪,却也是寒风凛冽,见小姑娘只身单薄,萧以琛转身。
今日从东宫出来,幸得一路披了披风,方才进殿前已然递给萧峰收着,如今正好用上。
“拿来。”少年开口。
“殿下,啊?哦,给!”萧峰紧紧跟随殿下来到亭子里,先是有些疑惑,而后才算是反应过来,忙将披风递给殿下。
“外面冷,披上。”
萧峰手里的披风刚被接过,就见殿下将披风披在郡主身上,宽大且长的披风,顿时将郡主裹了个严严实实。
景兮有古武修为,其实并不觉得冷,但看着琛哥哥的好意,也不忍拒绝,且她还没来得及推脱,那大件的披风便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本想拒绝的话,在看到少年强势不容拒绝的眼神下,咽了回去。
“琛哥哥,你突然离席,这好么?”景兮随后问道。
一时半会还不想回大殿的景兮就着亭子里的石椅坐了下来,因为个矮,景兮两只脚丫子不安分的摇晃着。
“无碍,千篇一律的宴会不看也罢。”萧以琛见状,语气清冷却不生硬地回应着,而后也跟着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与景兮不同,如今年仅十三的太子萧以琛身高已有一米七(这里统一用容易懂的方式,勿较真。)坐在石椅上,却仿佛是委屈了他的长腿。
“那便好,我就是待得有点闷,出来吹吹风。”
萧峰刚刚便退出亭子,站在栈道上,尽忠职守。
“噢,对了,琛哥哥,这个给你。”景兮说着,包裹在披风里的手也从空间里取出前几日制成的避毒珠。
这一举动在少年眼里只以为小姑娘随身携带在身上,并没有多想。
萧以琛见小姑娘拿出一串珠串,十几颗毫无杂质的墨玉,夹杂着一颗打磨光滑的“石头”?
“嗯?”少年伸手接过,细细打量着。
“这颗就是药石。我花了好些时间制成的。你随身带着,一但它变色了,便是周围有毒源,不过没事,它不会让毒物进入你体内的。这时候,你就可以排查周边哪里被下了毒。”
景兮并没有夸大化,泡制这些药石确实需要时间,能这么快制成,完全是因为空间流速与外面不一样。
况且,景兮还要调配药剂,这样之后这颗避毒珠实际上不仅可以通过变色察觉周围毒源,还可以直接中和掉药性,霸道地将毒拦在体外。
这样一来,便达到了类似于避毒的效果,这也就是避毒珠的由来。
“兮兮真棒。”萧以琛将珠串拿在手里,一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夸奖道。
萧以琛自己有两个皇妹,尽管是父皇后宫妃子所生,元家也有几个表妹,却始终不同人如此亲近过,现在他俨然将景兮当成了妹妹看待,甚至比他的那些表妹还要好。
“那当然了,你可要时刻戴着它。”景兮骄傲地昂着小脑袋,一副我很厉害的傲娇模样。
少年倏地笑了,这回不再是轻扬嘴角地笑,而是低声,带着一些磁性的笑声。
景兮看向少年,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琛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要多笑笑。”
太子萧以琛放任景兮的手在脸上戳着,笑着看着她道,“尽量。”
亭子外的萧峰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狂吼:殿下,你变了……
“好了,琛哥哥,我要回去了,出来好一会,再不回去,父王该担心了。”景兮收回手,刷一下跳下石椅,抬头看了一眼少年,而后率先走了出去。
“嗯。”萧以琛应声,踱步跟在小姑娘旁边,一同沿着栈道往回走。
一直到了殿外,景兮将披风解下来递给萧以琛,轻声道,“谢谢琛哥哥。”
而后蹑手蹑脚地从人后走进,回了座席。
“父王,我回来了。”还没坐下,景兮便同父王招呼着。
“你呀,再不回来父王都要去找你了。”荣王伸手轻轻碰了女儿的额头,一边用着极宠溺的话说着。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景兮见状,扯了扯父王的袖子摇晃着。
荣王说归说,又哪忍心真的责怪于她?无奈地笑了笑,将手炉递给她。
夏国京城位置偏北,冬季下雪寒冷无比,而这手炉便是用来暖手的工具,金属制成,雕花镂空,中间放几块碳,外面用个精致的布艺套子套上,拿在手里,确实暖烘烘的。
贴心细腻的女儿控无疑了。
从下午还没黄昏到现在,宴会还没结束,闲来无趣的景兮有些昏昏欲睡。
台上的才艺也没能如开始那般的吸引她,渐渐地,景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有些瞌睡,随后身子一歪,靠在父王怀里便睡着了,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人对她投来的好奇的视线。
荣王见状,只是拢了拢衣袖,为女儿调整了一下睡姿,将披风裹在女儿身上,任由女儿酣睡。
这边随着景兮后脚回了大殿的萧以琛才回座席不久,便眼尖的看到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的,随后靠在王叔怀里安睡的模样。
有些哭笑不得,这吵吵闹闹的宴会上也能睡着,真是。
低头看着攥在手心里的那串珠串,细摩挲着,而后认真的将其戴在左手手腕上。
心想,莫不是为了制这链子,短了睡眠?顿时
心里暖暖的又夹杂着一些心疼的情绪。
安睡的景兮全然不知萧以琛脑补了这许多,她纯粹是因为今早起的早,这会又无聊,这才瞌睡了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宴会在景兮的熟睡中落下了帷幕。而太子萧以琛也是唯一一次待到宴会结束才离开,细心之人发现了,只是稍微有些疑惑而后又抛之脑后。
而有那么一两个人,却因为太子这一举动而自行脑补了许多原因,心里暗地揣测着,这一切,被议论的萧以琛却不知道,便是知道了,也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