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裴寂断然拒绝。


    “牺牲掉你们的一个孩子，就能救下千千万万个同族，这不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吗？难道说，全天下人的性命在你心里，都比不过你的孩子？”


    裴寂深深皱眉，他并不这样认为，因为两者没有可比性，也根本没有必要放在一起比较。


    他们之所以到处寻找五色石，并非将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要为全天下人的性命负责，只是想尽人事，将能做的都做了，如果最后还是失败了，那他们也问心无愧。


    不会因此而觉得自责，将后果一力承担。


    毕竟入侵的是魔虫，杀人的也是魔虫，与他们何干？


    薛婳也是如此作想。


    “起码要集齐五块颜色不同的五色石才能达到补天的效果，而我，是当初遗留下来的唯一一块黄色补天石，你们确定，当真要拒绝我？如果缺了我，你们就算将其他补天石都找到了，也是补不了天的。”


    薛婳：“听你的口气，好像很希望我们答应一样，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死吗？不对，你肯定不想死，那你提出这个交易，就是故意的了？想看我们陷入两难境地不断挣扎内心无尽的煎熬？”


    斗笠男子一噎，半晌没有出声。


    薛婳便知自己说中了，不禁冷哼一声。


    怎么都是五色石，有的就特别可爱，有的就特别可恶呢？


    既然这块没希望，薛婳也就不准备浪费时间了，拉着裴寂转身就走。


    “哎，你们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难道你真准备牺牲自己？”


    “怎么可能？”


    “那不就得了。”


    “我说你们也太没诚意了，就不能想法子说服我？”


    “所以你就是想看我们想方设法说服你，最后却被你拒绝时愤怒绝望无可奈何的样子？”


    “……虽然的确是这样没错，但被你这么直白地道破，显得我好像用心很险恶一样。”


    “自信点，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这里来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来到系住缰绳的地方，裴寂托着薛婳的腰，帮助她跨上马背。


    不知道是不是补过头了，才怀孕五个月，她的肚子就已经变得圆滚滚了，活像踹了一颗西瓜。


    好在除了肚子有些大之外，她其他地方依然纤细，没有出现浮肿，所以行动间也没有感到吃力。


    骑起马来依旧英姿飒爽。


    只是裴寂十分担心，已经不允许她单独骑马了，他坐在她身后，将她圈在怀里，刻意将速度放慢，生怕颠着了她。


    薛婳老想将缰绳抢过来自己骑，照他这个速度，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抵达下一个目的地啊。


    斗笠男没想到他们真的就这样放弃了，心里还怪失落的。不过既然他们没有搬出一堆大道理来让他牺牲自己拯救天下，他自然不会上赶着了。


    人类死活，与他何干？


    就是人类全都死绝了，整个水灵界依然能够好好的，甚至能够更好。他觉得，人类和魔虫没什么两样，都是那么的贪得无厌。


    行至中途，薛婳的肚子突然痛了起来，“啊！”


    “婳婳，你怎么了？”裴寂忙勒停了马儿。


    薛婳疼得咬住了下唇，“我觉得，我好像要生了。”


    裴寂惊住了，这不是才怀孕五个月吗？


    薛婳抓住裴寂的袖子，带着他以及座下的马一起进了空间。


    “你帮我把衣服脱掉……”薛婳是直接出现在浴室里的，她吃力地对裴寂道。


    她决定在水里生。


    那股要生的感觉是如此强烈，已经等不及去找产婆了，只能自己来。


    裴寂极力镇定下来，伸手帮她轻轻解开衣带，即便看见她的身子，也毫无杂念，此刻他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对她和孩子的担忧。


    薛婳身体才浸入热水中，还没来得及酝酿，就感觉身下一热，滑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香瓜大小的透明圆球，像是一团果冻，一个小小的五官已经成型的孩子就蜷缩在圆球里，眼睛闭着，像一只粉嫩的肉-团子。


    薛婳：“……”


    裴寂：“……”


    新手爹妈俱都一脸懵逼。


    这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生出来一个球？


    而且五个月就生产，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薛婳将浮在水中的那个果冻球捞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下，触感也很像果冻，滑溜溜的，不过是温热的。


    她莫名有种想咬一口的冲动。


    裴寂两只手将果冻球捧住，像捧着一个圣物，屏息凝神，生怕惊扰了里面的小东西。


    蓦地，一个黑球飞了进来，正是曾经将婴儿时期的薛婳送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个，后来又突然消失，直到薛婳进入地宫，它又出现闯进了她的空间。


    薛婳也尝试过将黑球打开，想看看能不能从它身上找到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但始终不得其法。


    后来就将它放在抽屉里没再管它了。


    谁想它这会儿居然自己飞过来了。


    它悬浮在包裹着宝宝的果冻球上方，然后变大了好几倍，足有半人高，在薛婳惊奇的目光下，从中间露出一条缝隙，缓缓打开。


    被薛婳和裴寂一齐托在掌心里的果冻球，忽然被吸了上去，落入打开的黑球中，紧接着，它再次闭合了。


    然后飞速蹿了出去。


    薛婳：“！！！裴寂！”


    不用她说，裴寂立刻追了出去。


    薛婳刚刚生产完——


    虽然这个生产跟开玩笑似的，但身体还是元气大伤，身下更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一股被撕裂的疼痛，她没法剧烈动作，不过神识并不受影响，早已铺天盖地追了上去。


    同时联系第五珠，让他拦住黑球，不让它有逃出去的机会。


    好在黑球并没有要出逃，只是跑到灵湖里去泡着了。


    神识看到这一幕，薛婳大松一口气，尼玛，真是吓死她了，还以为黑球抢了孩子就跑了呢。


    之前黑球不经她允许就直接闯进了空间，若是它真想跑，空间怕是拦不住它。


    也不知道这黑球到底什么来历，竟然能够无视空间的阻隔，来去自如。


    也许搞清楚了这个问题，她的身世之谜也可以解开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世——准确来说是原身的身世并不是很在意，但宗赢被什么宗主派来杀她，而且还是几千年前就已经过来埋伏着了，显然是和她的身世有关。


    先有宗赢，后又有魔虫一族，连统领一界的虫皇都能驱策，背后要杀她的人绝不简单。


    身世她可以不在意，但别人都要杀她了，她再糊涂着就说不过去了，肯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