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


    看着眼前已经彻底死光的兽群，珂朵莉的内心深处五味杂陈，怎么也接受不了。


    要知道以往她们的战斗都是相当危险的，她们需要挥舞遗迹兵器，去抵抗这些可怕的怪物。但是现在，她们只需要飞在天空上，勾勾手指，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掉比平日里还要多数倍的兽？


    如果这需要耗费很多魔力的话，那么珂朵莉说不定还会更好接受点儿，但事实却是她们根本就没有费什么力气。甚至在熟悉了这种奇怪武器的使用方式之后，她们所要做的就是稍微飞高一点儿，然后就可以对那些兽………任意的开启屠杀模式了。


    这不对啊！


    看着那些原本需要自己努力拼搏，奋斗才能够消灭的怪物，轻而易举的被炸成焦炭，珂朵莉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消灭这些兽的话，那么她们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那些前辈的牺牲，又算是什么？


    直到重新回到飞空艇上，珂朵莉都有些神情恍惚的，以至于当方正叫她时，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愣什么呢？”


    直到方正在珂朵莉面前挥了挥手，珂朵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这你都能走神？”


    这会儿艾瑟雅也好奇的开口询问道。


    “这次我们很顺利的消灭了兽，这不是件好事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总觉得………这不对。”


    “不对？”


    听到这里，奈芙莲则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没，没错！”


    这会儿珂朵莉终于恢复了清醒，握紧双拳。


    “我们以前和那些兽战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么轻松，我们需要集中精力，否则很有可能会死。但是现在，我们根本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战斗，我们只要勾勾手指，就可以轻松的消灭那些兽。”


    “这不是很好吗？”


    艾瑟雅疑惑的挠了挠脑袋，与奈芙莲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自爆开门了，也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拼命，也可以活得更久了，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可是………”


    “好吧，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看着手舞足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珂朵莉，方正耸耸肩膀。他多少可以理解珂朵莉的想法，就好像机械化步兵的出现淘汰了骑兵一样，被淘汰的一方要么欣然接受，要么选择抗拒。这也很容易理解，就好像中世纪那些骑士，他们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骑马，战斗，训练以及等等方面，他们因此获得了在战场上高人一等的地位与实力，没有人能够与骑士抗衡。但是，在火器出现之后，骑士的地位迅速衰落。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战场王者，相反，任何一个小兵都可以拿一把枪将其击落马下。


    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够让一个骑士花费一生所学习，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泡影。扪心自问，的确不是谁都能够接受这种现实的。


    “你是觉得，你们为了对抗兽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


    面对方正的询问，珂朵莉沉默片刻，接着点了点头。而这时候，艾瑟雅和奈芙莲也明白了过来。


    只不过显然，她们并不像珂朵莉那么固执。


    比如艾瑟雅就非但不抗拒，而且还很欢迎。就像她所说的，以往妖精兵遇到打不过的敌人只能够自爆。但是现在，有了这种特殊又强大的武器，她们就多了一条退路，虽然说黄金妖精对于死亡的概念很单薄，但是谁都希望能够多活一会儿，不是吗？


    “虽然要我安慰你的话，我可以说很多，但是起码………我可以保证，这并不是毫无意义。如果没有你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支撑到现在，那么当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不会遇到你们，也不会在这里战斗，也许我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地面的荒漠上，百无聊赖的拿着该隐打地鼠………”


    方正耸耸肩膀。


    “所以往好一点儿的方向来想，你们所做的一切，至少让这个世界支持到了现在。”


    “可是………在这之后呢？我们又该怎么办？”


    听到方正的安慰，珂朵莉的心情并没有变好，相反，她越发的迷茫起来。黄金妖精，就是为了对抗兽而生，为了对抗兽而死。如果有一天，她们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的话，那么她们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哲学三问不是我能回答的，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答案。”


    方正望向眼前的三个少女。


    “事实上，我原本不打算这么早说的，但是既然珂朵莉你有这个想法，那么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们好了。等到这一切结束之后，我打算带所有黄金妖精离开这里，当然，前提是你们愿意的话。”


    “哎？”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愣。


    “离开这里？”


    “没错，这个世界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的多………”


    一面说着，方正一面打开了个人终端，很快，一个3d全息投影地图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看到了吗？这里是我们的飞空艇，而这些则是浮空岛，这就是你们熟悉的世界，对吧。”


    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全息投影，三人都不由的点了点头。她们在浮岛上出生，浮岛上长大，对于她们来说，浮岛就是一切。


    “但事实上，你们的浮岛只是一些浮在空中的小岛，下面的大地则是这样的………”


    方正伸出手去比划了一下，缩小了整个地图的范围，很快众人就看见了两者之间的差距，这让她们不由的惊叹起来。


    “这就是大地？”


    “好厉害………比我们这些浮岛加起来都要大！”


    “这就是大地？不用担心掉下去吗？”


    虽然全息投影只是一个大概，但光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就已经足够让三个少女感到震撼了。


    但是，她们的惊叹还没有完，因为镜头依旧在继续拉远，渐渐的，她们看见那片大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然后又变成了一个中等大小的圆球，然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在它的身边，到处都是相差无几的光点。


    至于她们的浮岛，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欢迎来到真正的世界。”


    方正放开了手，任凭星图不住的旋转的，而三个少女此刻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星图。


    “就像你们所看到的，这个世界是无穷大的，而你们的世界，只不过是其中小小的一颗沙粒，至于这些浮岛………”


    一面说着，方正一面指了指旁边那些浮岛。


    “你们也看见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它们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它们根本就不存在。”


    “…………………”


    这一次，没有人说话，在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珂朵莉才艰难的开口说道。


    “那么，我们要做什么呢？”


    “你们可以和我一起探索这个世界，事实上，我也和你们说过了，我来这个世界，是有我的使命，我要面对一个威胁，一个很大的威胁。”


    一面说着，方正一面伸出手去，抓住了星图中悬浮的光点。


    “如果我失败了，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完蛋。我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同伴。”


    “但是我觉得你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毕竟我们和你手中那些武器比起来………”


    珂朵莉吞咽了一口口水，接着低声说道，她是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种地步的。光是自己手中的“该隐”一击的效果，就足以抵上珂朵莉拼死战斗半天的战绩了。


    “武器只是武器，如果没有人使用，那么就是一堆废铁，而且我很看好你们。”


    说道这里，方正拍了拍珂朵莉的肩膀，接着收起了全息投影。


    “不过你们也不需要马上回答，等我们把这些野兽都收拾完，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你们再给我答案好了。”


    说完这句话，方正摆了摆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甲板。


    等到再次回到舱室里时，珂朵莉，奈芙莲和艾瑟雅都已经沉默不语。


    实在是方正展现给她们的这一切真的太让人震撼了，给她们的感觉就好像是重铸了一遍三观一样。以至于直到走进房间，三个人都感觉自己好像还晕乎乎的。


    “我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艾瑟雅一头扑到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开口说道。


    “你们说………那些兽真的能够被消灭完吗？光靠我们………别的不说，光是人手就不够吧。”


    “但是他说了可以。”


    奈芙莲默默的接了一句。


    “如果真的有一天，兽都被消灭了，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珂朵莉也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们原本已经习惯了目前的生活，在三人看来，她们会和其他人一样，战斗，然后死去。接着会有人继承她们的遗迹兵器，继续战斗。就好像一个循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有一天彻底消灭兽———或者说，对于她们而言，这更像是遥远的未来的梦想，而不是现实。


    可是现在，方正却给出了一个全新的选择。


    这一夜，三人都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