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眼前这高大的身影，方正不由的吹了声口哨。而菲娜更是惊讶的瞪大眼睛，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头巨大的黑熊。但是相对于方正以前在动物世界里看见的熊来说，眼前这头黑熊体型更加庞大，光是四脚着地趴在地上就足足有近两米多高，只见它就这样站在方正和菲娜的面前，注视着眼前的两个人类。紧接着，方正就看见蓝发小天使从这头巨熊的身后绕了过来。


    “如何？主人你看，这是我刚才发现的，我已经和它约好了，它同意暂时当您的坐骑，把两位带下山呢。”


    “非常不错。”


    方正摸了摸妮姆芙的小脑袋，而小天使也露出了一抹高兴的笑容，接着她伸出手去，放在巨熊的头顶，像是交流了一番。随后这头巨熊便乖巧的蹲下身来，示意两人骑上它的背部。而既然有如此好用的交通工具，方正自然也是不客气的骑了上去。至于菲娜，这位神官少女倒是犹豫了片刻，不过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坐在了方正的身后。


    接着巨熊便站起身来，载着两人飞快的向着山脚下跑去。


    这头巨熊体型巨大，但是跑起来却很平稳，坐在它的背上，方正和菲娜简直感觉比坐在马背上还要平稳。也不知道妮姆芙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这头巨熊，又是如何“说服”它来给两人当坐骑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这头巨熊，接下来的路程倒是轻松了不少。作为森林之中的顶级掠食者之一，这头熊很明显属于山大王一类的存在，根本没有动物敢来招惹。而与那庞大的体型不同，这头巨熊的速度也是相当的快，以至于方正甚至觉得，要是给它在外面装个战甲的话，怕不是可以直接去祖阿曼当坐骑掉落了…………


    这位熊大，阿曼尼战熊了解一下？


    当然，这只是方正闲的无聊打发时间时的想法，这位熊大显然在山林里过的很舒服，没打算去祖阿曼那种鬼地方闲逛。而事实上只过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它就带着方正和菲娜穿过森林，来到了黑暗沼泽。


    这是一片黑暗的沼泽。


    虽然早就在加里森和柯南骑士那里听说过黑暗沼泽的情况，菲娜也向自己介绍过黑暗沼泽的历史，但是当亲眼看见这片漆黑的大地时，方正还是不由的有些失神。


    雪还在下，洁白的雪花落在地面上，将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雪白之中。但是，这仅仅限于方正所处的山地与森林，在他的眼前，在山脚下与黑暗沼泽接壤的地面，一片黑白分明的界限由此延伸开来。雪花似乎完全没有在这片沼泽上留下任何印记，只能够漆黑的土壤以及远处那星星点点的废墟。


    黑暗沼泽，的确是一片黑暗。


    “吼………吼………”


    站在山坡下，那头巨熊也停步不前，它张开嘴巴，对着这片黑暗的沼泽发出了低吼，那样子就好像是在面对什么可怕的敌人一样。妮姆芙飞到它的身边，伸出手去按住巨熊的头，接着片刻之后，她转过身来望向方正，摇了摇头。


    “这孩子只能把主人送到这里了，它不愿意进入那片沼泽………”


    “没关系。”


    听到妮姆芙带着不安与歉意的回答，方正摆了摆手，接着他一个翻身从巨熊身上跳了下来，来到它的面前。接着方正伸出手去悄然一摸，下一刻他手中便多了一条三文鱼。


    “实在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当做车资吧。”


    “呜………”


    看着方正手中的鱼，巨熊愣了一下，接着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它先是闻了闻方正手上那条三文鱼，在确定没问题之后这才一口咬住。随后巨熊低吼一声，对着方正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消失在森林之中。


    “果然，有个坐骑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看着巨熊的身影消失，方正耸耸肩膀，接着望向自己身边的少女们。


    “我们走吧。”


    黑暗沼泽的路并不好走，事实上，如果要方正来形容的话，那么他走在黑暗沼泽上的感觉和走在虫族菌毯上差不多。脚下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软绵绵的土壤，哪怕是隔着皮靴，你都能够感觉到下面似乎有一种温暖的鼓动，就好像你不是走在一片土地上，而是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恶臭的怪物身体上一样。


    飘扬的雪花也不见了踪影，事实上，当方正踏入这片沼泽时，就感觉好像是踏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头上浓密的云层几乎是遮蔽住了所有的光亮，哪怕在白天，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昏暗阴沉。穿过沼泽的寒风如同幽灵的哀嚎，仿佛数百年前死亡的冤魂，现在依旧徘徊在这片土地上。


    “这里曾经是一个繁荣的国家………”


    菲娜神色复杂的望着身边的一处废墟，它的外表依稀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曾经是一个庄园。但是现在，这座庄园已经彻底被烧成了漆黑的残骸。立柱坍塌，只有几堵依旧耸立在那里的墙壁，还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但是毁灭它的是人类，而不是魔鬼。”


    方正扫了一眼四周，接着拿出地图对照了一下方位，同时顺口回答道。而听见方正的回答，菲娜的表情有些复杂，她犹豫了片刻，这才开口询问道。


    “方正先生…………你认为，战争会消失吗？”


    “战争，战争永远不会改变。”


    对比了一下方向，方正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头也不回的开口回答道。


    “坦白说，站在我的立场上，当然希望一辈子和平稳定，我可以舒舒服服在家里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干，每天逍遥自在。不过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没有这样的好事，争斗无处不在，有时候你必须要为了些什么而战斗。说实话，那个国家的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唯一犯下的错误就是低估了对方抵抗到底的决心而已。”


    “那么秩序与混沌的战斗呢？”


    “混沌啊………坦白来说，它距离我目前还太遥远，虽然我见过一次混沌之子………”


    说道这里，方正忽然停顿了片刻，接着他转过头去望向菲娜，露出了一抹有趣的笑容。


    “对了，菲娜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或许是方正的目光有点儿“不怀好意”，所以菲娜也本能的紧张起来，开口询问道。


    “那就是………混沌或许也是秩序的一部分呢？”


    “哎………哎哎哎？！！！”


    这一次菲娜简直就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方正的话音甚至还没有落下，她就瞪大眼睛，尖叫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啊！秩序和混沌可是死敌啊！而且，两者完全不同！”


    “哦？那你说说，按照你的理解，什么是秩序？什么是混沌？”


    “因，因为秩序是………”


    或许是方正这个问题来的太过莫名其妙，以至于菲娜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张开嘴巴，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仿佛像是想起来了一般拍了拍手。


    “秩序拥有可以被确认的特征，而且顺从规则与规律。而混沌则是杂乱无章，毫无法则与规律的存在………这两者怎么可能一样呢？”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混沌的确是秩序的一部分了。”


    “这怎么可能？混沌根本毫无规律和………”


    “混沌的特征，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


    说道这里，方正俏皮的冲着菲娜眨了眨眼睛。


    “你说混沌杂乱无章，毫无法则与规律………难道这不是它的可以被确认的特征？”


    “这也可以？”


    这会儿菲娜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方正，就好像他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


    “有什么不可以？”


    看着菲娜这幅惊诧莫名的样子，方正倒是露出了几分好笑，他伸出手去，指了指脚下的地面，又指了指远处被白雪笼罩的山脉。


    “就好像黑与白，虽然它们的差异如此之大，但还不都是颜色的一部分吗？”


    “这……………”


    这一次，菲娜终于没有再反驳，她低下头去，面色阴晴不定。而方正则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还好天上有妮姆芙负责警戒，不然的话恐怕刚才就菲娜那一嗓子估计都能把邪教徒给招来了。


    看着方正的背影，菲娜咬了下下嘴唇，接着跟了上去。


    “那么方正先生………你觉得，我们与混沌的战争是错误的吗？”


    “我可没这么说。”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混沌也是秩序的一部分………”


    “我也说了，它们就像黑与白。”


    方正不是邪教徒，自然没打算把自己身后这个小可怜给洗脑，刚才他只是忽然想到这个悖论，于是拿出来逗她一下，要是把这个小家伙给带歪了，那可就麻烦了。


    “如果比作国家的话，那么我们就是白之国的子民，而混沌就是黑之国，它们想要把我们染成黑色，而我们当然不答应………我想菲娜小姐你也不愿意自己被染成黑色吧，那可不怎么好看。”


    “这是当然………呼呼，方正先生你这话可真有意思。”


    听到这里，菲娜面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但是她看着方正的眼神却是越发复杂。


    “那么，方正先生，如果我们是白之国的子民，谁是画师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女神会知道答案吧。”


    “…………………”


    这一次，菲娜没有再说什么，她低下头去，注视着自己的脚尖，接着低声喃喃自语道。


    “或许………连女神也………”


    但是，菲娜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正忽然面色一变，接着他一把拉过菲娜，躲在了旁边的废墟阴影之中。


    “方正先生？”


    “嘘………”


    面对诧异无比的菲娜，方正一面做了个手势，一面抬头向着天空望去。


    很快，在两人的注视下，一道漆黑的阴影拍打着翅膀，从空中飞跃而过。


    它有着类似豺狼般的头颅，蝙蝠的翅膀，仿佛人类一般的身躯和细长的黑色尾巴。事实上，当看见这个怪物的时候，不用菲娜说明，方正就知道了它的身份。


    那是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