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乔木不用想都知道今天肯定有很多事，就算那个杜太尉接了他的旨意不来，那他所属的派系势力，也绝对不会不帮他说话。


    再加上敌对派系折腾啥的。


    到时指不定得折腾多长时间。


    因此即便他早上四点多钟就被苏总管叫起来，准备上朝，也还是赶紧抓紧时间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省得回头早朝的时候。


    再跟他们吵饿了。


    早朝一开始，百官刚刚进入朝政大殿的时候，乔木就看到了杜太尉走在左右丞相的后面，并没有按他昨天旨意吩咐的那样停职居家。


    由此乔木也能看出。


    原身的话的确是没有啥用。


    都下旨了，对方也没有遵守。


    不过还没等乔木斥责，进来的那些文武百官看到比往常来的都早一些的乔木，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全都赶紧躬身行了一礼，拜见。


    随后便各自归位站定。


    然后，那个乔木本来想说的杜太尉就自己站了出来，起奏说道：


    “陛下，请问我儿有何罪过？


    不但被您剥夺所有封号，甚至于还贬入辛者库，要知道，贵妃之位可是相比于普通商户人家的如夫人，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商户，那也没有将如夫人贬为奴婢的先例！


    您这是要侮辱我杜家。


    还是对我不满，迁怒我儿！”


    杜太尉好歹是三公之一，虽然本身的地位肯定是比不上前朝的三公，如今比宰相还要略逊一筹，但这并不影响他出身世族，底气足。


    随着他说完话，与他处于同一派系的另外两个世家出身的二品大员，也是同样站了出来，附和着。


    其他大臣全都冷眼旁观。


    那些收到自家女儿传话，让他们帮助皇帝打压杜家的大臣，此时也都一句话没说，因为他们深知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也只有雪中送炭更让人感激，所以他们打算再等等，等皇上招架不住之后。


    再站出来支持皇上。


    只有这样才能够利益最大化。


    不过他们的主意却是打错了。


    “哦，照杜卿的话，你那个女儿是一丁点错都没有，理所当然了。


    来人啊，组织一下宫女，就派一千个宫女去杜卿家的祠堂旅游旅游，观望观望，谁要是胆敢阻止。


    就拿杜珍带进宫的兵刃砍。


    你觉得如何？”


    乔木这话还真不是在说虚，说完就抬头示意了一下边上的执笔太监，让他开始拟旨意，甭管这个姓杜的同不同意，对乔木都有好处。


    要是他真忍辱同意，那乔木就索性以他为榜样，直接宣布全天下祠堂太庙女性都能进，正好促进下男女平权，到时候锅还不用他背。


    让这个姓杜的太尉来背。


    要是不同意，那就更简单了。


    你们家祠堂都不让女的进，你女儿擅闯太庙，还带着兵刃进去。


    没按弑君大罪直接砍了。


    就已经算给面子了。


    还想要怎么样啊？


    “陛下胡说些什么，我杜家祠堂又怎容这些个宫女玷污，我杜家……”


    杜太尉刚皱眉说了没两句，就被乔木十分不耐烦的当场打断了：


    “够了，别总跟朕说什么杜家长杜家短的，你总这么说，难不成还是想拿杜家，跟我们皇族相比吗？


    你家祠堂不让宫女进去，那我家太庙就是你家女儿能够随意进入的地方了吗，杜珍没得到朕的任何允许，她竟然就直接带着宫女太监闯进了太庙中殿，这叫没有错吗？


    朕进去都没有带宫女。


    最关键的是，她手下那些个太监宫女手里竟然还有兵刃，竟然还当着朕的面动兵刃，杀了朕几个内侍太监，就你女儿的行为，朕没有判她个造反刺杀，妄图弑君之罪。


    就已经相当给你的面子了。


    还有，朕不是说让你停职在家的吗，你还来上朝干什么，所以你这是抗旨不遵，跟你那孙女一样。


    想要造反还是想干什么？


    苏大伴，拟旨，杜太尉抗旨不遵，藐视君权，念其过去功劳，赦免其抗旨不尊之死罪，去职为民。”


    乔木先前虽然没有刻意阻止相关消息在皇宫当中流传，但是流传出宫的信息，全部都被乔木派人截获并且修改了一下，把珍贵妃所犯的罪行，全部都抹除掉了，就只说她惹恼了陛下，被贬入了辛者库。


    所以杜太尉才会毫不知情，甚至于以为他女儿没犯啥事儿，凭什么受到这么重的惩罚，这分明是在打他的脸，然后义正言辞的辩驳。


    而乔木现在就是当朝把事情说出来，打算连着杜太尉一起解决。


    正好解决了个未来反叛势力。


    也顺带着借此试探，看看其他大臣是个什么反应，以及这件事到底能不能顺利执行下去，如果彻底罢免太尉的旨意，能够顺利执行下去的话，那就说明原身其实还是有点权力的，只是权力很难出京城。


    旨意难出皇宫和旨意难出京城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是真的很难搞，说不定还得搞一场朝堂大清洗之类的，才能顺利夺权。


    后者的话，那相关权利至少能不太逊色于明朝末年崇祯帝，只要未来设法多捞一点钱，再顺带着训练出一只强悍的，并且独独听命于自己的军队，还是能扭转乾坤的。


    随着乔木这话一出，杜太尉当场愣住，其他百官也都有些震惊并且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是明启帝能说的话，要知道，过去十年，明启可从来没有亲自下旨罢免过谁。


    很多罢免官员的旨意，都是左右丞相跟吏部尚书，根据上一年度各官员的政绩报表协商任免升降。


    不过震惊之后，朝堂当中的那些人精官员很快就都纷纷反应了过来，都觉得明启帝此时的操作不仅仅是为了对付杜太尉，还是想试探他们，想要夺权，想要提升皇权。


    自高祖文皇帝之后，朝堂中的局面一直都是要么百官占优势，彻底掌握大权，皇帝跟个傀儡似的。


    要么就是皇帝彻底掌握大权。


    百官只能听从吩咐。


    在夺权过程中，掺杂的外戚和宦官之乱，就是很多皇帝自己单枪匹马斗不过百官世家，这才想方设法授权给宦官，让他们冲锋陷阵。


    等到权力到手后。


    再把那些宦官弄死。


    好给自己搏个圣君名号。


    因为这种事常有发生，所以百官对此也是敏感的很，好不容易掌握了十年大权在握的感觉，他们哪里愿意轻易放手，所以紧接着，都不用杜太尉那一派系的官员求情。


    其他百官就都纷纷而上。


    甚至于左右丞相都站了出来。


    开始从各方面，各角度替杜太尉求情，在皇权没有威胁到他们手里权力的情况下，他们彼此会互相争斗，但是当皇权想要染手夺取他们手里权力的时候，他们就会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彼此视为一体。


    这就是世家门阀的恐怖。